另一方面,王室家族越来越平民化,也会面临各种“家务事”,尤其是婚恋、家庭等俗务成为八卦新闻。在黛安娜王妃、哈里王子等事件之后,王室虽然受到很大的舆论压力,但最终没有影响在英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伊丽莎白二世在二战期间就曾参加英军预备役,早已跨出平民化的关键一步。

二战后,世界进入平民政治时代,普选权、福利国家、大众传媒等共同推动平民社会的到来。伊丽莎白女王顺应社会等级结构被“压平”,贵族、王室融入平民社会的潮流。王室从“世袭王朝”转向“王室家族”,不再高不可攀。

伊丽莎白二世经历帝国崩解和转型的历史性巨变,跨越帝国与后帝国两个时代。二战结束后,欧洲殖民帝国崩解与退场,她是大英帝国的象征和符号,历史性地访问了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属地,获得殖民地臣民欢迎。大英帝国的权力结构不复存在,但作为精神象征的女王却被接受下来。虽然不是帝国实际的统治者,但作为帝国精神纽带,她在大英帝国和平转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缓冲了帝国崩溃给英国人造成的精神和思想冲击。

技术创新日新月异,加速变成生活的常态,然而,加速的物质生活已经将人类精神和思想世界远远抛在后面。冠病疫情、俄乌战争、经济衰退、气候变化……一系列打破人们对后冷战美好预期的挑战不断涌现。在躁动不安的世界中,阅尽20世纪风云的女王平静告别世界,或许能启发世人“慢下来”,去思考与面对自己和世界。

女王是国家团结的精神象征和纽带。在英国,当国王不是件轻松的事,她伯伯爱德华八世“爱美人不爱江山”选择退位,父亲约克公爵继位为乔治六世。伊丽莎白在乔治六世驾崩之后,登基为女王。她的女王之路可说充满偶然性和戏剧性,漫长的君主生涯则经历了大英帝国退出历史舞台,女王成为共和联邦元首,依然被称为女王,但内涵已经变了。在漫长的政治生涯中,时间被慢慢沉淀下来,凝结和融入时代精神。

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巴尔莫勒尔堡去世,引起世人关注,对她的回顾和评论,何尝不是对近一个世纪时代变迁和时代精神的总结呢?可以说,女王阅尽世界风云变幻,她的个人史就是一部微型世界史。

在剧烈变迁的时代中,伊丽莎白女王也是世界政治舞台上的常青树,代表一种稳定可期、保守渐进的时代精神,似乎可以为世界的喧嚣降降温。

一方面,女王从政治事务中逐渐解脱出来,苏伊士运河危机后,艾登内阁倒台,女王邀请麦克米伦出来组阁,结果引起不满,后来随着保守党内形成党内领袖选举的规则,女王的职责也就固定在确认和任命首相,而不是介入到何人组阁。最近七年,保守党内产生四位首相,女王在去世前两天,还接见和任命特拉斯为首相。

(作者是中国吉林国际关系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