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美国华伦威尔逊大学政治学教授)
40多年前,我在中国读大学和读研究生的时候,同学和老师都是美国民主制度的粉丝。我接触的政府官员,私下也是美国民主制度的崇拜者。
2001年,美国电视台C-Span请我在伯克利做了一场关于中国的报告,长达三个小时。电视台播放后,学校收到了3000多通电话,要求学校开除我。
我认为,不管是中国还是美国,还是任何别的国家,能够有效遏制解决两极分化的问题,就将是这个世界的胜利者。
2005年,我在《纽约时报》写了一篇短文,质疑该报对中国的报道。短文发表后,有很多人给我们学校写信,其中包括学校的一些金主,要求学校开除我。
1998年,我博士毕业,开始在美国大学教政治学。当我批评美国民主制度不足的时候,一些美国学生很不习惯,个别学生给校长写信,说我反美,要求校长开除我。
2019年,哈佛大学公布了从2003年到2016年,对中国各阶层进行的长达13年的调查,得出中国人对政府支持度达93.5%。跟埃德曼公司这次的调查结果一样,哈佛那一次的调查结果也让学界震惊。
在班上,每当教授和同学讨论美国民主制度优越性的时候,我都要指出美国的两极分化的问题,固执地认为美国还可以做得更好,比如帮穷人提供一份适当的工作,或像中国那样给穷人一块地,让他们自食其力,享受做人的尊严。
在佛蒙特我住在穷人区,我的那些穷邻居好多是文盲,没有工作,全靠社会救济度日,而毒品、种族歧视、高犯罪率等,让我看到美国社会的另一面。大部分美国学生不认为这是问题。在他们看来,任何社会都有贫穷和不好的一面。这些不好的东西的存在,不影响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好制度这一事实。
但我没能让任何教授和同学接受我的观点。我在美国大学读了八年书,拿了两个学位,我的老师和同学都认为我很聪明,很有想法,但没有一个老师和同学认同我的观点。
1990年我到美国留学,先到佛蒙特大学,后到布兰迪斯大学,一面教书,一面读学位。但我一到美国,就被美国的两极分化震惊了。
1988年,我离开中国到新加坡留学。当时的新加坡是美国粉丝。大学里的老师都是英美留学回来的硕士、博士,都是美国民主制度的支持者。我的新加坡和中国同学,也都向往美国民主。中国同学都是中国的大学老师,很多人公开讲,中国如果也被西方殖民就好了,就会像新加坡和香港一样富足。已故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因为说中国须要被西方殖民300年,才能达到香港的水平,让一些中国人不高兴,但在当时刘晓波不是孤立的。
财政危机和日渐严重的两级分化,加上疫情期间美国政府的不作为,加剧了美国内部的分裂和对立。美国年轻人,就像八九十年代的中国大学生和老师,对自己国家的未来产生怀疑。近几年美国政府的统计数字显示,60%以上的美国大学生信仰社会主义,而且开始怀疑和批判民主制度,并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在美国生活了32年,亲身经历了美国社会的这个转变。真是应了中国人的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美国人对自己国家失去了自信心,而中国人却越来越自信。
全球最大公关咨询公司艾德曼(Edelman)发表的《2022年全球信任度晴雨表》,显示中国人对政府信任度达到91%,同比增长九个百分点,占27个被调查国家的榜首;美国人对政府的信任度降到39%,同比下滑五个百分点。这个由美国著名公关公司得出的调查结果再次引起关注。
1987年,我在河南的一个县做农村考察,亲耳听到一个县委书记到美国旅游一个月后,在给全县干部作报告时说美国是天堂,香港是小康,深圳是贫民窟,整个中国内地是人间地狱。他的话让我震惊,但我当时阅历有限,无从对他的话做出判断。
但是,自从美国入侵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和利比亚后,美国人在世界上的形象越来越被人诟病。战争让美国耗费大量的金钱,2000年以来,美国政府基本上靠借债度日。现在的美国已经从二战后的最大债权国,演变成有史以来的最大负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