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学家估算,欧洲殖民者入侵时,美洲大陆原本约有4000万人口,100多年殖民征服后,只剩下180万人,然而死于枪炮的不过十分之一,其余十分之九是死于瘟疫。
人类自以为很高明,但肉眼看不到的病菌同样也很精明。据戴蒙德的说法,病菌转换宿主,从动物转到到人类身上,是一个进化的过程,那些已成功“跳”到人体的病菌,一直在适应人类社会的变化(如人口密集城市的出现,新药物的出现等),最后成为能轻易在人与人之间传染的群众疾病(crowd diseases),都是物竞天择的“适者”。
要消灭一种病毒必须结合全世界的力量才行,比如天花就是在全世界普遍接种疫苗之后,在1980年被根除。在目前大国尔虞我诈、激烈博弈的情况下,世界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除非像美国和中国等能左右大局的国家,能奇迹般地改变思路,携手合作抗疫。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吴俊刚专栏
在世界其他地方,疫情同样出现翻转,美国、英国、日本、德国、澳大利亚等都暴发新一波疫情,连几乎与世隔绝的新西兰也不例外。据统计,迄今为止全世界已有超过2亿人染疫,死亡人数则已超过450万。
我国防疫措施在8月10日和19日稍微放松后,德尔塔变种冠状病毒马上乘隙而入。这些天来,不好的消息频传,年长者因染疫导致并发症死亡的个案增加,染疫人数(每天超过百人,其中不乏已完成接种疫苗者)和感染群也双双增加。虽在当局预料之中,而我们的接种率也已突破80%,但病毒传染力的厉害,难免还是令人感到不安。
戴蒙德最有意思的论述之一,就是否定了种族优劣论。白人优越论者认为,欧洲人之所以能征服和殖民美洲、澳大利亚、非洲等地,主要在于种族与文化优越,枪炮先进。
当冠状病毒还在肆虐的时候,新加坡政府领导人已开始在谈论下一个更可怕病毒来袭的课题了。有些读者也许还记得,去年(2020年)9月,李显龙总理在国会参与总统施政演说辩论时就曾指出,过去17年来,人们经历了沙斯、H1N1流感、MERS、埃博拉等病毒的侵袭。但是,另一个致命、具高度传染性且更易变异的“X疾病”(Disease X)迟早会出现,而新加坡必须从冠病疫情中汲取经验,做好万全准备应对。
作为一介草民,我们缺乏医学专家的专长,但经过一年多的疫情下生活,大体上也可以归纳出几个在个人层面上有效防疫的做法。一是接种疫苗,降低重症和死亡的风险;二是戴好口罩,口鼻都要遮紧;三是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非去不可就得提高警惕,遵守保持社交距离的规定;四是一发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马上看医生;五是保持良好个人卫生习惯,勤洗手;六是自我检测。
新加坡根本不能和中国这样的庞然大国相提并论,中国够大,可以有内循环,我们只能靠世界市场,一直不开放最终是死路,所以必须转弯,另找出路,迂回前进。当然,这不容易办到,但却又非这么做不可,也有条件这么做。
所谓“礼物”,实则是在欧亚大陆演化,并已长时间和各种驯化的动物密切相处的各种病菌,如麻疹、肺痨、天花、流感、百日咳、恶性疟疾等。也就是说,欧洲人早已经历了这些从动物跳到人类身上的病毒的侵袭,并产生了一定的抗疫力或免疫力。
这是病菌的生存之道。在演化过程中,有些病菌也“想”出了更加灵巧的传播方法,如流感等病毒是通过使感染者先出现症状,打喷嚏和咳嗽,借由飞沫迅速在人群散播。人类的科学和医学不断在进步,病毒也不断在进化求存,适应人类生活环境的改变。
2018年2月,世界卫生组织数次把“X疾病”列入疾病名单,它并非是已存在的疾病,只是预料会出现的疾病,是一种未知的病原体。这种未知的病原体将从何而来?也许就如冠病病毒一样,将让人争论不休,打丝毫无益的口水战。到时,就如现在,重温一下戴蒙德的著作,相信会比到病毒实验室去“溯源”更有收获。
但戴蒙德指出,欧洲人在枪炮、科技和政治组织上领先而占据优势固然是事实,但却不能完全解释最初极少数的欧洲人,为何竟然能够取代美洲和世界其他地方人口众多的土著。若不是欧洲把心怀鬼胎的礼物送给其他各大洲,这样的事(即欧洲成功在世界各地殖民)就不会发生。
令人扼腕的是,人类至今还是无法抛弃成见,共同联手抗疫。反之,大国之间的斗争(特别是美国和中国)越演越烈,不仅没能合作,还在病毒溯源课题上开发了新战场,实为当今人类之耻。
无论如何,对我们来说,到了现阶段,严防死守的抗疫策略已经不切实际,难以为继了。当初很多人估计,世界疫情一两年内就会过去,结果全部失准。现在连专家也不敢预测病毒会继续演化到什么时候。
这就是今年6月24日三位部长颜金勇、黄循财和王乙康联名发表题为《与冠病共处 如常生活》的文章的用意。这不能理解为与病毒共存共荣,也不是投降,而是必须改变战术,从原来的壁垒战改为持久战。
因为,病毒早就学会变异,而且还提升了传染速度及感染性。一些国家如以色列已开始为特定人群施打第三针了。这也就是说,不能再期待世界能在可预见的将来达到群体免疫,只能想办法加强抗疫力,一面和病毒打持久战,一面逐渐恢复正常生活。
在地球人口越来越多,城市化进程加速,以及人类为满足食物需求,大力发展大规模密集禽畜饲养业的今天,要灭绝各种早已懂得和人类“共存”的病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因此,我们也必须心中有数,冠病绝不会是最后的病毒,新的变种病菌随时会出现。
当早期欧洲殖民者到美洲等地开拓殖民地时,就把这些病毒传给了当地的土著,像印第安人这些土著因为地理上的隔阂,从来没受过这些病毒侵袭,因此也完全没有抗疫力,一经传染就变成瘟疫,立即大量死亡甚至遭灭顶之灾。
在政府层面上,检测、追踪、隔离、减少人群聚集等也已证明是有效的措施。也就是在具备这些先决条件下,我们才能谈逐步摸着石头过河,打开国门,重振经济。整体来看,要具备所有这些开门的先决条件并不容易,因为,这是举国之力!还好,绝大多数国人都能了解到,大家是命运共同体。若无法凝聚举国之力,就不可能做到进入与病毒“共存”的生活新常态。
关于人类与病毒的关系,美国生理学家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的《枪炮、病菌与钢铁》(Guns Germs and Steel)一书作了很好的“溯源”。这本书首版于1997年,距今已有24年,但在我们正与冠病病毒恶战的今天,读来仍倍感真切,也很具有启发性。
从历史的角度看,人类要消灭各种病毒是不可能的。千百年来,人类就一直在和各种病毒斗争;反过来,病毒也一直在和人类不停地周旋,一进一退,一退一进,,这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持久战。人类凭着科学发明疫苗、药物,病毒则靠着不断的变异,延续生命并加强它们在人类体内生存与传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