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苏纳克的气候变化的新使命,出现在货币政策的水域已被搅浑、央行独立性的含义模糊不清的时候,至少具有透明的优点。使这些问题更加明确,是英国上议院经济事务委员会,最近对货币政策进行调查的主要目的之一。
但在6月8日给《金融时报》的一封信中,前英国央行行长默文·金(Mervyn King)提出了严厉批评。金警告说,“将央行使命扩展到气候变化等政治领域……有可能削弱央行事实上的独立性,导致对通胀上升迹象反应缓慢。”所以,究竟是什么情况?
如果中央银行公开宣布其作为最后救助者的角色,大多数人会说这是政府的责任,而且有充分的理由。正如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80年前指出的那样,对经济活动至关重要的是央行货币的支出,而不是印钞。
学点历史可能会有所帮助。到1980年代,政策制定者已达成共识,即主要的宏观经济问题是通货膨胀。政府将失业率降低到“自然率”以下的“凯恩斯主义”措施,使央行无法成为货币价值的可靠守护者。
该委员会的报告《量化宽松:一种危险的瘾?》(Quantitative Easing: A Dangerous Addiction?),详细描绘了英国央行任务连贯性的逐渐恶化。报告承认,预防灾难性气候变化应该成为公共政策的核心关注点。
表面上仍然在追求通胀目标的中央银行,现在为政府的公共支出提供融资,不论规模多大,没人关心是否要改变它们的使命。一些勇敢的人问道:为不断增长的政府赤字融资与实现2%的通胀目标,如何能够保持一致。但提出这个问题被认为不太好,因为它“破坏了央行反通胀使命的信誉”。
但重要的问题不在于英国央行扩大的使命,在多大程度上削弱了其抗通胀的能力,而在于它在多大程度上模糊了政府和央行执行经济政策的责任。当前机制假定中央银行家应该控制货币数量,而通过预算分配的货币(或资本)将仍然掌握在民选政府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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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期是获得新权力的英国央行,会在通胀趋势超过2%时提高利率,并在通胀(或物价水平)下降时降低利率。此外,通胀目标的中期性质,给了英国央行一些根据经济活动调整利率政策的回旋余地。
但在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中,中央银行超越了其作为最后贷款人的传统角色,救助了被认为“大到不能倒”的破产商业银行。随着银行业危机演变为严重的经济衰退,官方利率降至接近于零的水平,人们觉得完成通胀使命需要额外的货币政策工具。量化宽松(QE)或“非常规货币政策”应运而生,这意味着向经济注入大量资金以抵消商业收缩的影响。
因此,政府将通胀控制外包给“非政治”的央行行长。1997年,英国新工党政府敏锐地意识到本党的支出过于铺张,要求英国央行实现2.5%的通胀目标(后来降至2%)。设定官方利率(银行利率)的权力,从财政部转移到英国央行的货币政策委员会。
问题是中央银行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卷入政治事务,同时又不会损害其源自独立于政治的可信度。报告谨慎地总结道,由于英国央行行长扩大了英国央行的使命,“央行有可能被迫卷入政治舞台”。
在3月份的预算案中,英国财政部长苏纳克扩大了英格兰银行的使命,加入了支持政府到2050年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的目标。
作者Robert Skidelsky是英国上议院议员,华威大学政治经济学荣誉教授。
但是,让中央银行根据企业或部门的“绿色化”潜力向其分配资金,例如,通过购买水力发电公司而不是石油公司的债务,会迫使它们做出应该由政府做出,并通过税收制度问责的政治决定。因此,英国政府准备利用量化宽松工具,将资本分配外包给一个不能问责的机构,这是其放弃确保健康、可持续经济的责任的又一步。
因此,负责控制通货膨胀的中央银行,现在正在使用货币政策来避免经济崩溃,而这并非它们的使命。在由此造成的角色混乱中,货币政策制定者声称,他们在2009年至2016年期间大量购买政府债务,金额达数千亿美元、欧元和英镑,旨在“将通胀率提高至目标。”但每个人都知道,在经济崩溃期间,通货膨胀是他们最不关心的事情。
然后,2008年至2009年金融冲击后的复苏还远未完成,冠状病毒疫情暴发了。这一次,面对大规模封锁,政府(正确地)开始大规模支出以维持社会的购买力。
中央银行从来没有令人满意地回答他们的大规模货币注入,如何增加实际经济活动或提高价格的问题。随着经济继续停滞不前,他们最多只能争辩说如果没有量化宽松,情况会更糟。
大多数富裕国家的中央银行采用这种货币机制,该机制被认为在2008年前的所谓的“大稳健”(Great Moderation)期间保持了价格稳定。但低商品价格、保守的财政政策以及中国融入全球经济,显然是比独立的中央银行官员的技术官僚校准更重要的因素。
英文原题:Should Central Banks Have a Green Mand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