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厢,《环球时报》则引述港媒评论,指《苹果》“一路走来恶行累累,破坏新闻界风气,更破坏香港法治,同时鼓吹外国制裁香港以及国家,走到今天的地步是咎由自取”。香港前特首梁振英更说《苹果》停刊后,“香港每年会少3亿张废纸”,足见对该报的不屑。

迫害基本权利也好、《苹果》自食其果也罢,相信难以得出定论。《苹果》作为形象鲜明的报刊,刊载26年来以调查性报道见长,敢挖其他报社所不敢,更曾报道过香港高官在调高汽车登记税之前,买车却没有申报利益,不畏权力和敢于揭露真相的坚持,获得一定读者群的肯定。

作者是新闻中心高级记者 yznam@sph.com.sg

此时再回头看黎智英“新闻商用功能至上”的信念,如果盈利是最大追求,那么一步步走向停刊、让香港的多元生态少掉较不同的声音,还让报社职员失去饭碗,跟这信念自相矛盾。或许,政治目的才是《苹果》的终极追求。

值得注意的是,《苹果》的公信力长期在港媒中吊车尾,但2013年后此消彼长,2019年攀升至全港第三。这不得不说与该报反共的立场,以及部分港民对政府的抵触情绪相关。然而,这也注定了该报在中共加大治港力度后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难道《苹果》终亡的教训是“与权力作对没有好下场”,难道面对权力就再也不能说“不”?这样的结论唯恐过于片面。与其说《苹果》是硬生生被撵出场,不如说它没有适应、不打算适应《香港国安法》通过后的新局势,甚至选择以自己最终的谢幕来发出最后的控诉。

苹果也分好坏,有的像夏娃咬的那颗,让世上有了罪恶;有的则像300多年前从树上掉下砸到牛顿的那样,让他发现地心引力。少了《苹果》的香港也许会较少波澜,也可能失去一些有意义的调查性报道。如该报副社长陈沛敏在《给香港人的告别书》中写道:“苹果被埋葬在泥里,种子却长成满树更大更美的苹果”,希望如有这么一天,结出来的是不断引人向善的“善果”。

只要翻阅中西媒体对《苹果》停刊的评价,不难发现政治理念光谱的两极,急欲抢占《苹果》停刊后腾出的话语真空。西方媒体渲染《苹果》职员泪别的场景,美国总统拜登更指《苹果》停刊是“媒体自由难过的一天”,并说北京当局阻断了香港人民拥有新闻自由的权利。

具争议性、有自己的办报风格无可厚非,《苹果》有办法经营26年也说明了,并非说“不”就不被接受。但说“不”也有说“不”的方法。《苹果》以顽抗的姿态回应香港政治生态的本质性变化,而不寻找不加剧政治对峙的方式,固然是它的选择,但也预判了它必须承受随之而来的事态走向。

不过,对《苹果》“恶行累累”的评价也并非空穴来风。从创刊初期的削价战,到陈健康事件中给事主金钱嫖妓换取独家照片,而陷入专业操守丑闻,甚至在反修例运动期间发表误导性报道,可以说《苹果》为了开拓市场,无所不用其极。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苏钥机教授对《南华早报》表示,对黎智英而言,新闻是商品,应以吸睛程度而非重要性作为衡量标准。

“假如夏娃当初不是咬了禁果一口,世上就没有罪恶,也没有是非,当然也不会有新闻。”黎智英因此把他1995年6月创办的报纸,命名为《苹果日报》。但该报也因吃了试探国家安全底线的“禁果”,最终走向停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