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舆论频繁提起“亚洲世纪”的命题。东亚区域在过去半个多世纪,已不断创造出各种经济奇迹,理应在未来创造出更好的共同繁荣和安全图景。但它所需要的一个前提,是东亚世界须进一步强化自处机制,以开放的区域主义,欢迎域外国家一同加入东亚发展的大合唱、共享发展前景,也要继续提升东亚国家间关系驾驭东亚国际关系的能力,防止外来力量阻断东亚区域内部的合作进程。
时移势易,自2008年欧洲金融危机发生以来,不仅全球舆论,就连欧洲人自己,也对欧盟和欧元描绘出悲观的前景。转到亚欧大陆的另一边,人们对亚洲东部的一些“热点”问题,同样津津乐道,甚至把它与19世纪欧洲的多国竞争状态相比拟。
然而,这些“热点”问题,并没有导致想象中的大规模冲突和战争,反而往往在看似局势不可控时峰回路转。无论是2016年的南中国海危机或去年的中印洞朗对峙,皆是如此。最近的事态则是朝鲜与韩国忽然实现了高层对话,朝鲜现任领导人还首次访问中国,让东北亚上空暂时露出晴天。
自越南战争结束以来,除却越柬、中越之间规模有限的军事冲突,东亚国家间已有近30年时间没有发生过战争。尽管东亚国家间仍有这样那样的“热点”问题,但笔者仍要指出,东亚世界总体来说,无论安全程度还是维护安全的能力,都要比以往为优,即使发生冲突,在程度上也不会比以往为烈。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外来力量操控本区域事务的能力已明显减弱;同时,该区域国家已基本掌握对自身命运的主导权。
在区分这两个基本概念的前提下,本文认为,正在展开的21世纪人类政治生活中,东亚世界作为一个历史性国际体系的传统正在部分复活,其内部关系在整个东亚国际关系中,已不再处于无足轻重的位置;相反的,后者在很大程度上已逐步受前者约束和规范。
亚细安注重大国平衡,韩国也致力于大国关系在东北亚实现均衡,在前年南中国海争端中,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的态度转变,也体现了避免让菲律宾成为大国竞争棋子的考虑。东亚世界的诸多国家不与任何大国结盟的战略选择,得益于万隆会议以来的不结盟传统,它良好地在大国之间扮演减压器的角色。
如果说东亚世界内部的关系,以往在整个东亚国际关系中,是处于边缘和被支配的位置,没有多大自主能动性的话,今天东亚世界的政治生态,更多已由东亚国家自己来决定,而不再完全受制于外来力量。
笔者能够清晰感受到这名部长的言辞,闪耀着欧洲“老师”面对亚洲“学生”时的自信和优越。
这种情况在最近半世纪已大幅改变,该区域国家在摆脱以往殖民体系后,普遍建立起相对成熟的民族国家,树立起现代国际关系观念,并且有较强的独立行为能力。其突出变化在于两方面:其一是在实现经济增长后,政治自主意识增长,国家有能力保障自身安全;其二是在此基础上,这些国家间的经济、政治甚至安全合作增多,以有机关联的群体的形式化解彼此纠纷,参与国际政治的程度不断提高。
不仅如此,东亚另一个“老大难”问题即中日关系,也出现转寰迹象。中国总理李克强本月将访问日本,中日韩的自由贸易协定(FTA)谈判以及涵盖所有东亚国家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谈判,有消息说将于今年底达成协议。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戏剧性场景的发生,皆是东亚国家间自我协商,而非外力推动的结果。它所显示的是东亚国家在处理内部问题时,具有难以为外部世界所能充分理解的沟通意志、技巧和成效。
如果说东亚世界内部的关系,以往在整个东亚国际关系中是处于边缘和被支配的位置,没有多大自主能动性的话,那么,今天东亚世界的政治生态,更多已由东亚国家自己决定,而不再受制于外来力量。
(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
亚细安的形成及所展现的区域整合意愿、能力和实际取得的效果,就是明证。跟以往不同的是,东亚世界作为大多数的那些“小国家”,已经成为一种对地区事务有着较强参与能力的群体兴起,而地区大国在处理东亚国家间关系时,也复苏了在漫长历史中形成的伦理意识和经验智慧。
这种现象何以发生?为避免歧义和误会,本文特意区分“东亚国际关系”和“东亚国家间关系”两个概念。前者指发生于东亚世界的国际关系,其参与者并不限于地理范围上属于东亚的国家,而是指与这一区域有较多政治、经济与军事往来的那些国家间的关系。显然,在这一概念下,处在东亚这一地理范围之外的美国、俄罗斯和欧盟等,皆可能是东亚国家关系的参与者。
从过往年代来看,对这一区域的国际关系起着主要作用的,一直是本区域的传统大国如中国和日本,近代以来还加上欧美列强。该区域其他国家既缺少现代国际关系观念,也没有行为能力。
东亚大多“小国家”已成为对地区事务有较强参与能力群体
无论安全程度或维护安全能力东亚世界都比以往优异
后者则指地理上属于东亚世界的那些国家间的关系,其范围仅限于东亚区域,是该区域的内部关系。从概念上来说,东亚国家关系当然涵盖了东亚国家间关系。
东亚国家在自主自立,并有强大能力主宰自己后,不再容易成为大国势力碰撞的交汇点。对此做出注脚的,就是这些国家在处理与大国的关系方面所采取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