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即使疫情舒缓,原有的经济活动还会存在吗?企业的产品或服务的需求会回到原来的水平吗?即使产品有需求,但企业的生产会受到全球产业供应链的中断或重组的影响吗?

总之,政治伟人丘吉尔说过,“不要浪费一场危机”。我们可以善用这次疫情所带来的机遇,从根本上加强社会、经济和环境长期可持续发展的良好基础,又有助于拉动经济,创造就业,何乐不为。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客座教授、李白金融学院院长、原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学院院长)

也就是说,至少接下来的两年到三年,我们应该聚焦于为新加坡人创造新的就业机会,而不只是保住原有的企业,等待原有的产品与服务复产复工。

即使疫情控制下来,病毒阻断措施的解除是分阶段进行的,企业可能须要在更长时间内实施防疫措施。总之,在接下来的至少两年到三年内,许多企业要恢复原有业务模式或原有的生产水平,是不容易的,严峻的失业问题也不容乐观。

着眼国内创造机会

再来是“新基建”。在中国,“新基建”主要包含5G基建、特高压、城际高速铁路和城际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七大领域。新加坡可以因时因地制宜,定义和打造我们的“新基建”,创造即将到来的“远程经济”的环境优势,继续引领区域的数码经济。

我们也目睹了高清视频和可靠的信息传输系统,支撑远程医疗、超级计算机和人工智能,加速药物研制过程、数码化智能化企业快速转产口罩抗击疫情等亮点。二十国集团卫生部长今年4月就表示,应该提高各国对流行病的防范能力,并强调在当前和未来的流行病疫情中,运用数码化解决方案的重要性。

有鉴于此,疫情过后我们应该模拟各种灾难情景,全面慎重检讨哪些战略性产业供应链回归本土,如加速以高科技运作增加食品生产;或者可能的话,甚至考虑向邻近国家租用土地,进行战略物资的生产,并立约保护我国包括在非常时期的权益;或者须要扩大增强哪些战略物资的储备,以满足面对灾难时国家基本生存的需要。

首先,新加坡要加倍努力,快马加鞭推动与数码经济相关的升级版基础设施与全民科技教育,以迎接“远程经济”(distance economy)的到来。这次疫情,由于必须保持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将永久性改变一些经济活动和企业经营模式。“远程经济”造就非接触连接商业与服务的加速兴起,带来在线课堂与教育、远程办公、视频会议、线上商业活动、无人场景交易与服务等。如高德纳公司(Gartner)在今年4月的一项调查显示,每四名财务总监就有三名打算在疫情后,永久安排至少5%的雇员居家办公。科技巨擘如谷歌、推特、面簿等更不用说,都正在筹备让员工永久居家办公的选择。可以说,“以办公室为工作中心的时代”已开始动摇了。

新加坡在动员国人利用科技如“合力追踪”(TraceTogether)应用方面的效果不尽人意。政府强调“社会防卫”(Civil Defence)和“数码防卫”(Digital Defence)是全面防卫的重要部分。我们可以考虑更积极推动和鼓励国民的数码化生活以及科技应用。在必须保护个人隐私与数据安全的前提下,采集国民的各种生活数据,以便日后再次遇到天灾人祸如瘟疫、自然灾害甚至战争时,利用信息技术能更快速正确分析问题,快速调动适当资源,快速行动以解决困难,保家卫国。

一、这次疫情彰显了人类社会数字化与信息化迁徙的重要性。数字化与信息化可以有效提高社会治理和公共安全水平。

中国上海万向区块链股份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创始人肖风,在题为《疫情是人类社会数字化迁徙的助推剂》一文写道:“在这场疫情中,凡是数字化做得比较好的个人、企业甚至国家,反应和行动都会更迅速,更有效率。比如中国的本地生活早就已经数字化,所以我们才能像武汉那样封城,即使不允许大家下楼也没有关系,有快递小哥和外卖小哥帮你做这些事情。在数字化程度不够的国家,不可能做到武汉那样。”

这些决策的安全考量不妨高于效率考量、强调关键核心环节的自给自足,也不妨考虑设立国有或社会企业来操作。在平常时期,可以调剂物资余缺、平抑市场物价剧烈波动。对物资储备的存储数量、轮换周期,进行动态管理,以维持物资的有效期或食品的保鲜期。在轮换物资时,可以把原批物资在有效期或保鲜期内,以合理优惠价格转售给一些社会或公益组织,既可以减少浪费,提高经济效益,又能造福人群。

政府最近设立了“越战越勇工作小组”,希望在疫情舒缓后,能制定政策帮助企业将危机转为商机,同时合作开创更多新的机遇。笔者在此提出一些建议。

其次,这次疫情加速了数字全球化,从物理世界更快走向跨时空、没有国界的数字世界,可说是全球化2.0;“零工经济”(gig economy)也因此获得更肥沃的土壤。因为可以在家办公,零工和公司或服务对象的地点分离变为可能;或者说,零工的工作能力或技能,就象物理世界里的各种产品,可以自由地在全球寻找最高报酬的买家或服务对象。这将为国民经济带来巨大挑战。

远程与零工经济新思维

这次大封锁,多国政府与央行实施了具有针对性的财政与货币政策,减少疫情对企业持久创伤,尽量保住企业正常运作的能力,为经济复苏、企业商机重回到发生疫情前的水平做好准备。

因为这是全球大封锁,新加坡与多国的经济联系,短时期内不会完全恢复过来。我们有必要着眼在国内创造机会。利用这个时间窗口,为新加坡长期的生存与发展建立更稳固的基础。

很显然,这是一场截然不同的危机。尤其像新加坡高度依赖国际贸易与投资,同国际市场密切联系的外向型经济体,经济何时能恢复正常增长,要看疫情在全球何时被控制下来,多国何时解封松锁,跨境人流物流何时恢复,全球供应链如何重组布局等。

如果新加坡赶不上前沿科技的世界,或者吸引顶尖科技公司落户新加坡,以后新加坡的新科技一代很可能会成为零工,为新加坡以外的公司服务。再来,由于零工更具自主性,人力资源管理会更趋向横向协作的管理方式;还有,有异于传统的公司福利制度,与零工福利养老等相关的社会问题,也需要创新的解决方案。

有关当局可以全面检讨,考虑把一些维护新加坡长期生存或优势的工程项目提早规划、提前实施,这也可以创造就业机会。比如改善排水系统、建造圩田和堤坝、扩大蓄水池等工程,来应对气候暖化将造成新加坡海平面上升,地铁、低洼地区住宅、医院和学校等基础设施都会大受影响等问题。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把这次冠状病毒所引发的全球经济危机,称为大封锁(The Great Lockdown)。它跟1930年代的大萧条不一样,意味着疫情舒缓后新加坡须要创新思维,来解决经济危机所带来的问题。

这次疫情凸显国家战略物资的重要性。传统思维是新加坡国小,缺乏天然资源,所以国家必须累积足够的储备金,遇上危机时就可以动用来解决问题。然而,这次全球为了抗疫而封城锁囯,物流人流中断,多国也禁止物资出口,先照顾自己国民的物资需要。对新加坡来说,除了防护服、口罩、护目镜等医疗配备的缺乏,也一度发生民众抢购粮食和日用品的情况。因此,我们须要做更坏的打算,提升国家战略物资储备能力,以应付万一事态极度严重,如国际交通完全瘫痪或危机延续好几个月甚至几年,会不会出现有钱也可能买不到急需物资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