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最新一轮的政治斗争里,沙菲宜选择继续与马哈迪并肩作战,甚至也在国会里尝试提出针对国联政府的动议。当然他也成为后者的眼中钉,类似推翻吉打民选政府的政治戏码,也正被搬去沙巴上演。近日已有两名民统党州议员退党,改为支持国联。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马哈迪也难辞其咎的2月底“喜来登事变”后,马哈迪辞去相位,原以为包括安华与慕尤丁等各路政治势力,会簇拥他继续任相,并使得安华不敢再向他逼宫。不料马哈迪所领导的土著团结党副手慕尤丁,竟得以捷足先登而封相。
在东马的沙巴,与希盟以及民统党组织联合政府的民兴党,其党魁沙菲宜从2018年大选以前就与希盟通力合作。沙菲宜曾是纳吉的爱将,不过在一马公司丑闻发生后,时为巫统副主席的沙菲宜,与时为副首相、巫统署理主席的慕尤丁,皆公开质问纳吉在其中的角色,结果双双被纳吉开除出内阁。
当下政治台面上最为明显的,当数前首相马哈迪看来终于下定决心,与被他视为夺走其相位的马国现任首相慕尤丁彻底决裂。双方皆声称掌握了国会下议院里超过半数议员们支持,一时相持不下,只好千方百计地进行政治狙击。
(作者是新加坡国际事务学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马来西亚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顾问)
纳吉一方,对马哈迪阵营当然也必须予以还击。当时马哈迪的儿子慕克力,还是马哈迪老家吉打的州务大臣。掌握着在联邦层次执政优势的纳吉阵营,就不客气地发动隶属执政巫统的吉打州议员策动内讧,声称不再信任慕克力的领导。后者眼见大势已去,也就只好首度黯然下台,后来也退党,正式加入马哈迪的反纳吉阵营的斗争。
过后不久,当然心有不甘的希盟方面据闻也想来个政治报复,以扭转吉打希盟州政府倒台的“一阵风”。据闻希盟意图在其之前执政、近月也因州议员过档,而以微差少数倒台的柔佛州,拉回几位议员来重新上台执政。唯希盟的这项计划,在柔佛苏丹宣布如再有议员跳槽,可能会御准重新举行州大选后而功亏一篑。
不过沙菲宜的联合政府,在沙巴州议会里享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多数席位,要扳倒他也殊不容易。
经过两度在州政府主政的政治锻炼,各界本也拭目以待,慕克力在马哈迪或其指定(过渡性)接班人的主政下,几时会被上调中央入阁,当个重要的部长职位,甚或被提拔为副首相,以便为最终接掌相位铺路。
即便如此,马、慕双方起初也还未厉言相向,慕尤丁每提起马哈迪时也还毕恭毕敬;马哈迪也把讥讽的主要对象,仍然放在安华身上,甚至提出马、慕重修旧好的其中一个方案,是为慕克力安排出任副首相,并最终接任首相。然而,这个方案,看在当下执政的国家联盟里最大成员党巫统的眼里,当然也是难以接受的。
事过境迁,在马国2018年大选后,马哈迪所领导的希望联盟,在吉打州议会里赢得微差的多数议席,慕克力再次出任大臣。部份因为慕克力同时具有国、州议员的身份,所以各界都认为马哈迪要栽培其儿子,成为其最终的相位接班人,排除一直想出任首相的希盟实权领袖、人民公正党主席安华。
在离开巫统后,慕尤丁选择与马哈迪共组土团党,而沙菲宜则选择另行成立民兴党,主要是沙菲宜认为在沙巴的多元文化现实下,唯有如民兴党以多元族群为基础的沙巴本土政党,在沙巴才有更为广阔的政治空间。后来的政治发展也印证了沙菲宜当时的做法是务实的。
事态演变至上月初,既然马哈迪撕破脸皮,提出针对慕尤丁的国会不信任动议,慕尤丁一方也就不再手软。慕尤丁的政治盟友、之前与安华对着干的公正党前署理主席阿兹敏一方,在一日国会会期召开前几天,发动两名一向效忠于阿兹敏派系的公正党籍吉打州议员退出希盟,成为支持国联的独立议员。希盟在吉打州议会里顿时失去多数,数日后慕克力也宣布下台,创下两度下台的纪录。
这一个多月以来,如此的“剪翅”行动在马国各个州此起彼落,马、慕双方都争先恐后地企图把由对手所主导的一些州政府推翻掉,至少也希望因而能造就一股有利于己方的政治势头,即马国的政治俗语里所谓的“一阵风”。许多举足轻重的政治骑墙派,如对“情归何处”举棋未定的国会议员,也会看着吹向哪一边的风劲较大而定夺。
这种“剪翅”政治手法在马国政坛上由来已久。如前首相纳吉在位期间,马哈迪也与他公开决裂。双方的政治支持者阵营,逐渐楚河汉界;马哈迪以其硬朗的政治态度,更是对纳吉步步进逼,誓要把纳吉拉下台来。
马来西亚国会上月初召开别开生面的一日会议前后,马国政局随着冠狀病毒疫情的逐渐减缓再度升温。
在马国,政治斗争有着正面交锋的层面,如马哈迪尝试在国会里提出针对慕尤丁的不信任动议,唯尚未能成事;也有旁敲侧击的层面,要把政治敌手的阵营攻破,先把其政治侧翼逐根拔掉,最终或把敌手的核心阵营孤立起来,或因而切断敌营的(政治)资源供应,以更为得心应手地把敌营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