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提高消费税的辩论里,通胀因素无疑是显著的。从供应看,本轮通胀大约始于美中贸易战导致的全球供应链重组,加上俄乌战争推高世界石油和粮食价格。按照古典经济学理论,通胀的基本原因是供不应求,如果新加坡无法控制供应因素,抑制需求便是另一种做法。理论上,加税能调节需求。刚下台的英国前首相特拉斯,就是因为仓促提出减税试图刺激经济,却没有相应的增收措施,结果引发市场恐慌,股汇市齐跌,最终黯然离职。

当然加税的办法不只一种,除了消费税,还有其他税种可以考虑。但这同样必须从全局探讨,考虑权衡取舍的机会成本。对比消费税,若要取得相应的收入,个人所得税、公司税等增加的税率必然要很高,这势必削弱新加坡的国际竞争力,让国际资本以及人才敬而远之。官方数据表明,提高消费税,一来税负主要落在高收入阶层身上,又能够对游客等外国人的消费征税;二来通过援助配套,减轻中低收入阶层的负担,相对其他税种,可谓一举两得。

消费税(修正)法案星期一(11月7日)在国会三读通过,明年1月1日消费税上调一个百分点至8%。朝野议员在法案二读时唇枪舌剑,反映民间在通货膨胀高企的当下,对调高消费税的不安。配合修法,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在二读辩论时宣布,为定心与援助配套再填补14亿元,使配套总额达约80亿元,协助国人应对生活费上涨的压力。古今中外,加税从来都是情绪性的课题,但公共收支事关国家盛衰,所以更必须务实对待,避免非理性的争议导致失焦和对立。

加税永远是最能引起强烈情绪的课题,但也是重要又不容回避的课题。因此,这方面的辩论尤其要保持克制和理性,避免过多情绪性的语言,使得问题失焦。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面对不断增加的各类社会开支,开源在所难免。反对提高消费税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如果无法提出务实的替代方案,就容易沦为不满的宣泄,无济于事。在民粹主义当道的刻下,从政者理应更加谨慎,不要无谓加剧社会的对立。

2022年11月9日

生活费不断攀升是居民切身的感受,官方数据显示,我国8月不包括住宿和私人陆路交通费的核心通胀率上升至5.1%,是2008年11月以来的最高水平。人们普遍担心,在高通胀的环境下加税,无异于火上浇油。从经济学的常识看,这样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但国家财政是个复杂的课题,必须从整体观察,以免见树不见林。随着本地人口结构老龄化,相关的公共开支,特别是医疗护理方面的支出,正在不断增加。新加坡每年的医疗开支约220亿元,预计到了2030年将增加近两倍至600亿元。

至于加税的时间点,在通胀的大环境里确实显得不合时宜,等待通胀势头缓解后再实施,或许能够得到更多人的理解。但国际财经金融界大致认为,这一轮的通胀恐怕不是短期现象,考虑到公共财政支出正不断上涨,延后加税似乎并不具有可行性,反而可能导致赤字提早出现。从政治层面而言,加税从来对政府都是减分的,特别是影响所有居民的消费税。如果真有其他可行的替代办法,政府其实没有理由做出这个艰难抉择。

要减缓国人在医疗方面的负担,政府必须相应地提高津贴。钱又从哪里来呢?量入为出是新加坡建国以来的公共财政的基本原则,甚至在此之上还制度化地把财政盈余拨入国家储备金,为后人未雨绸缪。政府一再强调,我国缺乏天然资源,储备金是国家存亡的主要保障。每一代人都必须为自己负责,不能寅吃卯粮,更不能因此而导致国家债台高筑,遗祸子孙。因此,面对不断增加的财政支出时,要保证财政的可持续性,加税就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