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彬说,还是有70几岁的参赛者愿意尝试,但人数凤毛麟角。已踏入古稀之年的他以自己为例,“年纪大的人学新歌不容易的,别说他们,你看我是职业歌手,我学新歌也会犯懒,背歌词真的不容易。”
如果将本地节目《黄金年华之斗歌竞艺》拟人化,她已经是名亭亭玉立的16岁少女了。
节目为社会做出贡献
《黄》主持人陈建彬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我敢说《黄金年华之斗歌竞艺》是新加坡拥有最完善歌唱比赛机制的节目。”
但看到学生们突破自我取得好成绩时,夏蕙却也成就感满满。“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好像帮他们圆了一个梦,他们开心,我也跟着高兴。”
记者请制作组分享这些年来做过最大胆的尝试,施意玲说:“比起大胆,应该算是挣扎。2017年开始,我们把一季节目的长度从13集延长至26集,翻了一倍,代表参赛者要陪我们半年的时间。”
节目元素愈发多元,除了导师选学员,学员也可以挑导师;除了加入团体赛、精英赛,节目组也给参赛者发出更多挑战,要他们根据主题来选歌,考验他们驾驭不同风格歌曲的能力。合作舞台则看参赛者合作的默契。
回想起比赛期间,他最难过的是有次因化疗副作用,脸上皮肤龟裂,化妆师担心化妆品会对皮肤造成更严重的刺激,没给他上妆。“不化妆我怎么上镜?”求好心切的他情急之下,用自备的粉饼在脸上抹一抹就上台了。
原来,那句话正是出自于夏蕙。她曾提醒学员,想象在鼻腔共鸣的后腔位置塞个鱼丸或乒乓球,那位置要足够扩张,唱歌时鼻音才不会过重。她常用生活化的方式来融会贯通,运用在歌唱教学中,“如果我一直用专业名词来提醒,学员会觉得很抽象。”
施意玲解释:“参赛者不单单是‘我喜欢唱歌,我来唱给你听’,节目成为了他们圆梦的一个平台,也是他们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拓展社交圈、朋友圈的一个地方。”
第二个改变是外地参赛者减少。据陈建彬观察,冠病疫情时期是分水岭,“疫情前马来西亚参赛者蛮多的,有时候几乎快到一半,但疫情后变少了,只占了10%;偶尔也会有印度尼西亚的朋友报名。”
分别问主持人及制作团队“印象最深刻的参赛者是谁”,他们都不约而同说出同个答案——庄成福。现年55岁的庄成福是《黄》2023年第一系列的亚军,同时也是名抗癌战士。
新传媒中文综艺制作组副总裁施意玲和《黄》监制陈美玲告诉早报,节目的初衷是提供乐龄人士舞台,让他们展现歌唱才华。但经过这些年下来,制作组发现参赛者前来的目的稍有转变。
担任导师压力大
施意玲忆叙,《黄》初期的内容简单,参赛者唱歌,评审点评。后来有段时间,开始流行起毒舌讲评,观众喜欢听很直接、不加修饰的评语。“我们(的节目)不至于到毒舌,但有些评审会比较直接。”
聊到这里,夏蕙突然想到一件趣事。有次她搭德士到新传媒录影,女司机无意间和她聊起《黄》,说:“有个老师不懂在讲什么,说唱歌时要把鱼丸塞到鼻子里……”夏蕙闻言马上紧张反问:“你真的塞了吗?她说‘当然没有’,我在后座快笑死了,哈哈!”
再辛苦也未曾要放弃
心态调适好,身体状态却有些跟不上。庄成福回忆,当初他完成首次录影后就去做化疗,接下来几次录影,他的身体状况都不佳。“化疗的副作用很多,皮肤很干燥,容易龟裂,很痛,那时候我的手痛到连皮带都绑不了,还麻烦其他参赛者帮我。衣服有时候我也提不起来,其他人帮忙我提,大家都很照顾我。”
庄成福以过来人身份分享:“无论属于谁的团队,导师是谁,站上舞台就要自强,要‘六亲不认’,不要被任何人影响你在台上的情绪,把你练习好的歌曲和设计好的动作呈献出来。”
庄成福说他参加比赛,比一般人辛苦十倍,“因为唱歌需要体力和精力。化疗后的一段时间,我会全身痛,免疫力很低,很容易疲惫。”他说当时拖着身子去练习,一个小时练唱两次就已经筋疲力尽。所幸他天生善于记歌词,练习次数不多却都能顺利完成表演。
有想过一路过关斩将闯到决赛吗?庄成福说:“其实我没有目标,因为唱歌对我而言是兴趣,我想以最好的姿态去表演。我在现场说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责任,主持人、导播做好他们的本分,评判来讲评,观众是来看你的,所以你的本分就是把演出做好。”
谈及导师身份,夏蕙坦言责任更重,她的压力也更大。“一首歌曲要在一个月内让参赛者做到最好,毕竟是比赛,有一定的水准要求。有时对他们要求高,操心的程度多一些,无形中会给自己压力。”
抗癌战士留下深刻印象
她挣扎的原因在于乐龄人士的体力与耐力,“因为我们录影时间很长,10小时起跳,担心他们是否顶得住。”尽管有所犹豫,他们最后仍决定改变,“把时间拉长后,参赛者有更多时间可以练习,观众也更能看出他们进步的程度。”
再者,他认为参赛者的服装和造型都有显著提升,“早期他们的衣服都很土,有的甚至穿得像送葬乐队,我还拿他们的服装来开过玩笑。但现在没有了,比较时髦,更会打扮自己。”
私下,夏蕙常被《黄》的观众认出,“我觉得很坦然,因为遇到的观众都认同我的评语,也很喜欢看我当导师。”
对此,陈建彬也抱持相同看法。“时间一长,观众对这些参赛者更熟悉,看节目自然更加投入。”
讲评难道没有压力吗?记者发现,节目每每上载至YouTube频道后,都会吸引不少观众留言,其中不乏讨论评审评语的留言。对此,夏蕙直言自己没有时间再回头看这些,因此没听过质疑她点评的声浪,“要是真的有(人质疑),我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讲评本来就见仁见智。如果他支持那名参赛者,你讲他不好,他一定会不爽,这很自然。”
长青节目《黄金年华之斗歌竞艺》一“唱”16年,见证无数乐龄人士站上舞台一展歌喉。制作组在赛制上不断推陈出新,让节目保鲜。节目监制、主持人、评审都认为,这个舞台不仅让乐龄者圆梦,也为他们拓展社交圈,甚至结伴做公益活动,让黄金岁月不留白。也有参赛者在挑战《黄》舞台后,走出国门,到马来西亚和香港比赛,为国争光。
退休前从事金融业的庄成福自小热爱唱歌,高中时还自学吉他创作歌曲。后来他忙于生活,将梦想暂搁一旁。“我40几岁时就想过,一到50岁就去参加《黄金年华》!”
撑起一档歌唱比赛的,还有评审和导师。节目初创期就参与《黄》的本地资深艺人夏蕙,除了担任过评审,也曾身兼导师一职。受访时被问及哪个身份更轻松,她果断回答:“当然是评审轻松一些,不须要教,只要在约好的时间到现场点评就好。”
透过监制牵线,与庄成福约在报业中心见面。他穿着全白,搭配白色帽子,气色看起来很不错。他告诉记者,在治疗期间,他发现癌细胞扩散至肝脏,目前持续在接受化疗,“现在是与癌症共存。”
陈建彬认为,节目对社会有所贡献,“我看到很多人在参加比赛后,态度更积极了,这对他们的生活起了正向的变化,正能量满满。”
《黄》一年推出两季,每季约26集,满50岁或以上的乐龄人士都可报名参加比赛,节目播出至今虽已超过700集,但每每都能掀起讨论,不少观众透过《联合早报》娱乐版热线栏目《我要大声说》表达对节目的看法。一档节目做这么久却热度不减,究竟魅力何在?幕后又有哪些故事?
从2008年10月开播至今,《黄》一直是乐龄人士展现歌唱才华的舞台。节目正进行每五年一次的“精英赛”,邀请历届晋级决赛的参赛者回巢一较高下,话题性十足。而上届精英赛的冠军傅开成,最近传来好消息,他成功闯入香港《中年好声音3》的140强,狮城代表还有《黄》今年第一系列的季军莫健发。
如今来参加《黄》的人,并非一味地追求比赛结果。施意玲和陈美玲分享,最令她们感动的是,历届参赛者透过节目结识后,会结伴一起做公益义唱或参与社区活动。
制作组仿佛化身实验室里身穿白袍的研究员,依据参赛者和观众心态上的变化,在节目内容上做出恰当的更动。
陈美玲透露,也有参赛者在挑战《黄》舞台后,走出国门,到马来西亚和香港比赛,为国争光。记者听着她们的分享时,觉得她们像是在炫耀孩子的妈妈,非常可爱。
改变赛制创造新鲜感
再之后,制作组发现国外节目形式越来越丰富,有很多新颖环节,她说:“我们想,或许可以做一些尝试和转变,比如导师选学员,那个效果也不错,制造出导师之间的竞争。”
这番话岂止适用于参赛而已?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愿与读者共勉之。
虽然困难,庄成福一次也没想过要弃赛。他在得知自己晋级决赛后,和医生“讨价还价”,推迟化疗日期,先以药物控制。医生同意了吗?庄成福笑说:“决赛时医生和护士还来现场看我演出,医生的岳母还是我的粉丝,哈哈!”
多年来在主持岗位上见证一批又一批参赛者登上黄金舞台,陈建彬从他们身上观察到明显变化。“最大的不同是年龄。节目初期的参赛者年龄比较大,70多岁甚至80岁都有。现在70、80岁的反而比较少了,很多人40几岁就憧憬想参加,一到50岁就来报名。”
参赛者有明显转变
夏蕙自认讲评的风格不算毒舌,只是把问题点出来,“我讲话就是客观,再带点鼓励性,没有让人受伤。”
陈建彬认为这现象和时代变迁有关,“过去50几岁的人都不认老,不想要被归类为‘乐龄’。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偏见了。加上节目越做越久,外面也有很多歌唱比赛,参加过《黄金年华》比赛的人会去影响他周围的朋友,口耳相传下大家自然会愿意来参加。”
比赛后,庄成福曾成功说服身边想参赛却没有付诸行动的朋友参加《黄》。他与记者分享当时所说的话:“你今年几岁了?你这一生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呢?五年后你的生意还在,可是你的身体已经力不从心了。每年岁数都在增长,体力慢慢退步,到时要唱都没力气唱。不要为自己找借口,想做就去做。”
2021年,他被诊断出罹患大肠癌第四期,“那时我问医生不治疗的话可以活多久?他说六个月,还叫我要做什么就快去做。”在接受手术治疗后,他在休养期间看了《黄》,再次萌生参赛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