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迪短期内的政治选项其实不多,唯有成立一个新政党来承载起他、他的儿子慕克力及其他几位议员,才能继续在马国的政治风浪里斗争。这新政党“名符其实”地取名为祖国斗士党,想必也是为了再次彰显马哈迪破釜沉舟,要延续其团队政治斗争的决心。

马哈迪一向坚信族群政治在马国仍然生气勃勃的现实,所以斗士党也是一个以马来人土著为基础的政党,而不是一个多元族群性质的政党,因为他认为,后者难以获得作为最大族群的马来人的有力支持。斗士党延续土团党之前的类似美国企业的领导结构,既有主席又有总裁,唯这一次由马哈迪与慕克力分任这两职,正式以父子兵的态势问鼎政坛。消息传出后,陆陆续续有多位土团党领袖和党员退党,转而支持斗士党。

然而,马哈迪近年来钟爱栽培、20多岁即受委为青年及体育部长、也“被”离开土团党的赛沙迪,却选择不加入,反而扬言即将组织一个以各族青年为基础的新党。这个大胆的政治手法,让人耳目一新。有观察指出,马国许多青年选民因为更积极使用现代科技,思维更为开阔,与年纪较长选民的政治社会诉求不尽相同。去年在塞沙迪的推动下,马国把投票年龄降低为18岁,所以此青年政党若可以跟年轻选民产生共鸣,是可能赢得他们的热烈支持的。但马国在政治意识形态上越来越壁垒分明,如此一个实质上要巧妙开拓政治第三方处女地的新政党,如果没有配合传统政治的其中一方协同合作,其政治成效能走多远,还是要拭目以待。

马国朝野各有各精彩的暗流汹涌,势必在来临的霹雳州仕林州议席补选中涌现。有趣的是,希望联盟选择不上阵仕林州议席补选,而“礼让”予获马哈迪支持的独立人士出马。马哈迪之前特别强调,其(尚在注册中)斗士党不会与朝野任何一方结盟,而是要成为一个“造王者”。仕林传统上是巫统堡垒区,加上近年来巫统与伊党达成共识,在选战中合作无间,在过去一年多的多场补选中大获全胜,所以马哈迪所支持的独立人士要在补选中突围,殊不容易。这将考验斗士党与希盟是否可以顾全大局,共同抵御“全民共识”。此外,土团党的当地支持者会倒向马哈迪还是“全民共识”,也是一个值得观察的政治风向标。

要当某个现有政党的老大,该党的领导层或许会欢迎大名鼎鼎的马哈迪加入以壮声势,但未必就同意把领导权真的拱手让给他。况且,马哈迪在政坛上多年来以擅长“搞搞震”的手段著称,即便只成为某党的普通党员,一看不顺眼,未必会对党领导层“客气”,到时又搞出一场党争,也不足为奇。因此,马国大多有一定实力的政党,皆对马哈迪的参与敬而远之,最多只愿意基于政治上的共同利益而(暂时)携手合作。

自此,包括政党在内的社团纠纷,法令所崇尚的精神是社团内部应自行根据章程解决,法院也绝少干涉社团领导层的决策。因此,这次马哈迪等人被由首相慕尤丁派系所把持的土团党实质上开除出党,法院也不容置喙。社会上的议论,也浮现认为他“咎由自取”的幸灾乐祸语调。

这样一来,马国当下的联邦政府,实际上就是由各个政党与派系,基于“要做政府”的共同政治意愿走在一起,凑够国会过半数议员,而成立的联合政府。至于这联合政府的主导权应该花落谁家,巫统方面自认当仁不让,对慕尤丁及土团党步步进逼。

之前与慕尤丁一起成功发动政权更替的阿兹敏,日前同其派系的议员一同正式加入土团党。也许因为阿兹敏向来拥有为数不少的非马来支持者,所以土团党竟也要开放予非土著加入成为党员,并可竞选党职。至于多元族群化后的土团党,如何与仍然崇尚单一族群的巫统及伊党在全民共识里合作,那就见仁见智了。

在联邦政府层面,半年前上台时临时取名、囊括几乎所有参与联合执政的大小党派的所谓国家联盟,如今其实已名存实亡。月前,巫统宣布退出国盟,并毫不客气地指出,慕尤丁所领导的土团党业已申请加入巫统所主导、还有伊斯兰党的“全民共识”联盟(Muafakat Nasional)。此举强烈暗示,巫统作为联邦政府里拥有最多国会议员的执政党,应该正式主导整个政府。周前,慕尤丁也终于证实了土团党欲加入“全民共识”。

马来西亚前首相马哈迪入禀法院,挑战土著团结党冻结他及他的高层团队党籍失败后,立即再一次组织新党。

马哈迪的入禀失利,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事关在上世纪80年代马哈迪任巫统主席时发生党争,挑战派以一些如党支部未正式注册等技术理由入禀法院,竟成功导致巫统被法院宣布为非法组织。马哈迪立刻成立“新巫统”来维系其政权,并马上推动修改马国的《社团注册法令》。

(作者是新加坡国际事务学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马来西亚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顾问)

然而,“被”离开土团党后的马哈迪,与其他显赫的马国政治人物一样,必须找个政治载具来栖身,以便有组织地发动政治攻势,东山再起。但是,以马哈迪向来强悍刚愎的性格,自然难以加入另一个现有的政党,因为他不甘心于屈居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