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政府也意识到企业长期依赖庞大的低廉外籍劳工,所带来的种种社会问题与争议,甚至可能要为此付上些许政治代价,而开始在多个领域收紧客工的配额。同时,为了减少企业对客工的依赖,政府推出了各类津贴与援助,协助并鼓励企业转型;通过改善工作流程、让员工培训、利用数码科技辅助等方式提高生产力。

社会不平等是难以避免的现象,唯有致力于让社会有更多的流动性,让底层的人可以通过个人的努力,实现向上层社会流动,而不是只能听天由命,才是解决问题之道。

由于客工确诊的病例超过新加坡总确诊病例的一半,让客工宿舍的居住条件、卫生与福利被放到了镁光灯下接受检视。

笔者认为,追求社会平等、公正、公平,都是无比美好的愿望,尽管乌托邦的世界永远只能存在梦想之中。然而,所谓的平等、公正、公平不过是一种价值判断,含有一定的价值标准;由于个人的学识、能力、认知、经验、喜恶、偏好有所不同,这就使得每个人对这些价值判断的标准出现了差异。谁的标准才是标准呢?

外籍劳工一直是我国社会争论不断的议题。第一个争论就是抢了新加坡人的工作。一提起为什么客工从事的工作没有新加坡人肯干,大家都归咎于薪金不够吸引人。然而,这些须要日晒雨淋,消耗体能又脏又累的活,要是薪水吸引人,新加坡人就肯干吗?即使有些新加坡人愿意做,但近百万的庞大客工队伍,以新加坡区区的300多万人口,又能够取代多少?

笔者认为,关注社会不平等是必要的,特别是当不平等现象趋于恶化的时刻;然而,对此课题的讨论,也必须避免矫枉过正。一个社会有分工,各司其职,以各自不同的能力、技能及才能从事不同的工作,领取不一样的薪酬,塑造了不同的社会阶层,这又有何不平等?

再者,一些打零工的人和自由业者,在一夕之间失去收入来源。笔者相信其中一部分人是自己选择了这种工作性质,但也有一部分人是迫于生活,比如说家里有须要照顾的人,或本身有健康问题而没办法从事全职的工作;学历不高因而只能去做一些零工等等。因而,这并不是社会不平等所造成的。对于这些群体的工作人士,只要符合年龄与收入的条件,政府会通过就业补贴计划,帮助他们减轻生活上的经济负担。

然而,有业者指出,对于人力密集的建筑业,不是什么都可以机械化或用科技来解决的。另有一些业者也强调,政府必须在经济发展和依赖客工之间取得平衡点,否则国家建设发展的步伐将放慢10年至20年。

不少民众开始质疑,为什么政府没有更早注意到这个弱势群体,其拥挤的居住场所以及卫生条件,要在客工宿舍中实施安全距离措施,根本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要求。由于政府的大意,才让病毒有机可乘,使客工宿舍成为我国防范疫情努力的缺口。一些民众也纷纷指责政府没有关心客工的福利,一名前高官曾就此狠批道,新加坡对待客工的方式不是第一世界,而是第三世界,替客工打抱不平。

根据《联合早报》5月3日的报道,本地社会学者网络Academia.sg在五一劳动节举办网络研讨会,邀请本地社会学者探讨,我国应在冠病疫情中吸取哪些教训。

南洋理工大学人文与社科学院副教授和社会学系主任张优远在会上指出,社会不平等课题牵动着整个社会。这场疫情凸显了一旦社会底层无法妥善获得照料,最顶层的富裕精英也会受波及,整体经济将被牵绊,而在底层的人将受最大冲击。张教授也认为,冠病疫情暴发以来,本地社会方方面面的不平等问题毕露,包括不同工作之间的不平等、性别不平等。

与会学者在研讨会上都强调,国人必须严正反思社会不平等课题,由下至上推动政策改变,从根本解决这个问题。

客工宿舍拥挤的居住环境,成了本地疫情严峻的导火线。疫情暴发后,白领阶层能迅速转而在家办公,以劳力为主的蓝领阶层生计都受到一定冲击,一些打零工的人和自由业者,更是在一夕之间失去收入来源。张教授认为:“我们在分析和探讨冠病疫情时,必须以社会不平等作为所有讨论的基点。”

5月4日国会开会,人力部长杨莉明在发表部长声明,回应多名议员的关注时说,这些年来客工住宿情况已有所改善,但她坦承还有进步的空间。杨莉明也表示,减少每个房间可居住客工的人数,意味着雇主的人力成本增加;所增加的成本必然会转嫁给购买这些产品或使用这些服务的消费者,所以这是一个要多方面考量的问题。

因而,这是一个数学经济问题,而不是道德问题。如果新加坡要以第一世界水平来对待客工,所增加的成本,最后将由全体新加坡人买单。届时,新加坡将成为全球生活费最高的国家,这也意味着在新加坡经商的成本会很高,出口的产品价格会很贵,而失去竞争力。对新加坡这样一个靠国际经贸来推动国内经济发展的小型开放经济体来说,无疑是很不利的。

第二个争论是我们不需要这么多外籍劳工。然而,新加坡人口少,如果劳动队伍不够壮大,又如何把经济蛋糕做大,让更多新加坡人可以分享成果?

由于白领与蓝领的工作性质有很大的不同,前者多在办公室上班,而后者要在户外或靠体力工作;在疫情暴发后,白领阶层能迅速转而在家办公,而蓝领阶层不能,或因而生计受到冲击,这与社会公平不公平没有关联。

自4月开始,冠病病毒在客工宿舍大面积暴发所引发的严峻情况,引起了许多国家以及本地的专家学者、民众的关注。客工确诊的病例每天以三、四位数的速度增加,新加坡成了亚细安国家中确诊病例最高的国家。这让在对抗冠病疫情上半场表现优异,被一些国家的专家学者誉为模范生的新加坡,有了些许的尴尬。

(作者从事秘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