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略》载录了从1900年的农历四月开始,“拳匪倡乱,蔓延近畿各处,焚烧教堂,杀戮教民,后入都(北京)围困各国使馆,以及天主耶稣两教人等,延至七月,各国联军攻陷北京,始终被困情形。”原书出版于事变次年,即光绪辛丑年(1901年)农历四月。笔者向前南洋大学书库借阅的,是民国影印本。

(作者是本地退休报人)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庚子拳乱迄今已120年,中外研究论著早已汗牛充栋。区区拙文只想援引当年拳乱目击者的一本记述,探索历史大现场。这本《庚子北京事变纪略》,是北京教会学校老师——美以美会汇文书院教习鹿完天的亲笔日记。

其三,日志作者鹿完天也是警惕拳乱将危害中国的“吹哨人”。附图为《纪略》结论之页,显示作者虽自称“耶稣仆人”,但不脱“中国人”身份,婉言“以中国人敌中国兵”的逆权举动乃出于无奈。“此次祸起,定属邪教,非国家之不仁”……他只由衷希望皇太后与皇上秉着爱民之心,以“殷殷然保护教民、遣散拳匪”为急务。

大部分网民都认为这批人是无知的,是盲动的,祸国殃民,可当笑话来看。但也有一些知青,却愿意为义和团“翻案”。他们引经据典说,到东郊民巷攻打使馆的主力是清廷军队,民间组织义和团根本无此力量。言外之意是,义和团是“人民”,人民爱国合情合理,不应让义和团扛起野蛮“践踏国际公法”的罪责。

有几点很值得观察。其一,《纪略》指出,义和拳早在己亥(1899年)冬天发起于山东济南、泰安两府,“势以扶清灭洋、仇教为名,毓中丞闻而壮之”。说明这批人原本是山东一带的强盗,山东知府毓贤本想镇压,但一见贼众有“抑制洋教”的作用,便把他们收编起来,纵容他们杀害教士、焚烧教堂,并抢掠教民数百家。

梳理中国近年的网论,不难发现,中国人对1900年打出“扶清灭洋”口号,攻击西方教堂与使馆,惹起一场“庚子拳乱”的义和团,仍然怀着复杂的心态。

其二,六月初一,拳匪已进入使馆区,“初一早六点钟,自皇城内打来大炸弹,西花园西北隅望楼连受数弹,即倾倒矣……”有炮弹投射,确意味着直隶的官员也参与这场“儿戏”。但即便官匪不分,清国之“践踏国际公法”已经形成,八国联军也应邀上场。

接着,朝廷钦派了一位袁大中丞,剿抚兼施,不数月而山东拳匪一律扫平。岂料根株未绝,匪徒“潜逃至直隶(河北省),煽惑愚民,直省大吏,视同儿戏,养痈成患,相率风起……”农历四月二十日,拳匪开始了一连串暴行。

鹿完天的恳切陈词,说明“信洋教”并不等于“不爱国”,甚至也并非“不忠君”。宗教信仰,只是让他明辨了人性的邪恶面而已。

鹿完天的恳切陈词,说明“信洋教”并不等于“不爱国”,甚至也并非“不忠君”。宗教信仰,只是让他明辨了人性的邪恶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