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珠宝三考量

英国哈里王子去年与梅根王妃订婚时,两人的订婚戒指立即成为万众焦点。这枚由哈里王子亲自参与设计的三钻造型戒指,主钻是2.5克拉的垫型钻石,来自两人曾同游的非洲博茨瓦纳(Botswana),镶嵌两侧的圆形钻石,则来自哈里的母亲戴安娜王妃的遗物。哈里王子受访时透露,在婚戒结合母亲的珠宝,希望母亲能参与他和妻子的“疯狂旅程”。

受访珠宝商说,改造家传珠宝依改造难度而定,简单改造一般花四到六周,较复杂的要两三个月,甚至长达一年。

●不用在乎当下流行款式,忠于自己及想要传承下一代的故事。

简婉明形容,到她们店里要求改造家传珠宝的顾客,一般见识广阔或游遍多国,懂得欣赏工艺和故事叙述。这些顾客可以在架上购买珠宝,却要挑一款反映情感,诉说个人故事的珠宝首饰。因为这样,了解顾客是简婉明设计珠宝最重要的过程,她会花上数小时和几次会面与顾客沟通、听他们谈家事、爱好,谈心,让顾客感觉参与设计过程。每进行一项珠宝改造,简婉明犹如多了一个好朋友,因为她已对顾客了如指掌。

本地有越来越多人改造珍贵的传承珠宝,赋予它新生命,在延续上一代人的精神之时,写下新一代人的故事。

立足本地与马来西亚的高级珠宝品牌La Putri董事吴雪丽(54岁)说,前来改造传家珠宝的顾客从20岁到70多岁都有,但珠宝鉴赏程度却一代不如一代。与她同代的人,儿时多有周末随母亲或祖母上珠宝行的经历。她忆述,当年没有手机或电脑,母亲和祖母每个周末上珠宝行与商家天南地北的聊天,她总闷得发慌,哪儿也去不了,却无意中累积对珠宝的认识。

改造祖父送的珠宝

英国王室有使用传家珠宝为订婚戒指的传统。但如同哈里王子改造家传珠宝,使其与时并进的做法,已不限于王家贵族;有越来越多人改造珍贵的传承珠宝,赋予它新生命,在延续上一代人的精神之时,写下新一代人的故事。

“当我们这代人成年并有能力购买珠宝,我们早已在行。现今二三十岁的人正在继承母亲、祖母或曾祖母的珠宝,却没与长辈一同上珠宝行的共同经历。他们踏进珠宝行,能从谈话中察觉他们对珠宝的认识有限。他们甚至不知道可以把首饰中的宝石取下,重新设计。我们必须和年轻一代的顾客沟通并分享更多,才得出他们想如何改造珠宝,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传家宝存在的各种可能。”

刘得雯医生(34岁)儿时收到当金匠的祖父送的零散珠宝,包括玉块、红宝石、蓝宝石和钻石。她认为这些珠宝非常过时,没法穿戴,今年初把它们带去CW Jewels改造,已制成一对镶上钻石的翡翠耳环和一枚蓝宝石戒指。她说,新的珠宝设计没有特别意义,主要以能够搭配她现有珠宝穿戴出门为主。今年农历新年,她戴上改造成的翡翠耳环向祖父祖母拜年,他们都十分开心。

另一70来岁老妇带来一个美丽却没有人可穿戴的玉手镯。虽说玉手镯一切开,价值就消失,但对老妇更重要的是留下回忆,想乘有生之年给两个孙女亲自送上传家宝,所以决定将玉手镯切开,搭配金属改造成两个设计现代的手镯送孙女。

改造珠宝的建议

1942年创于印度尼西亚的CW Jewels是当地的大型珠宝制造商,珠宝由自家工厂的上百名珠宝工匠制造。品牌在印尼做珠宝生产,10年前拓展本地专攻定制珠宝,本地业务由家族第四代兼创意总监陈美(Caroline Wihono,34岁)掌舵。陈美带记者参观本地工作室,包括示范能在新设计中精准融合旧宝石的三维制图软件。

本地珠宝品牌Carrie K.在2015年推出改造传家珠宝(Heirloom Revival)服务,创办人简婉明向联合早报记者透露,这类需求每年翻倍增长,当中不乏将传家宝改造成订婚戒指。她举例,曾有本地男子带着祖母的方形钻石戒指前来,要将它重新设计,用来向女友求婚。这名顾客形容,女友给他人生方向,所以简婉明在设计中融入指南针意象,主钻四方有类似箭头的设计。镶嵌两旁的圆钻由带凹凸纹理花边的心形环绕,细节具复古风,让新人永远记得钻石的由来。戒指还内有乾坤,主钻背面藏八角指南针,有如新人共享的秘密。

传家宝也不一定得经工匠改造才能展现新貌。善于打造多变珠宝的Carrie K.就推出能搭配传家珠宝的饰品,利用新旧珠宝的搭出新气息。品牌的Modern Heirloom“现代传家宝”系列,结合本地各种族的传统文化与现代元素,比如以传统四点金为灵感,代表华族四代同堂理念的珠宝戒指,就包括可叠戴的戒指。环绕着宝石的钻石外环戒指可搭配其他小型传家戒指佩戴,营造不一样的造型。同个系列也有珍珠项链的造型扣,钻石造型的扣子能以不同方式扣在家传珍珠项链上,营造现代装饰艺术派造型。

●找一名能明白你且能沟通的珠宝设计师,改造的珠宝设计和风格才能代表自己。

Simone Jewels则是待新首饰造好,再要求顾客把传家宝石带到工作坊,现场见证珠宝工匠取出宝石并镶嵌在新首饰上。吴美贤解释:“这是为了确保我们没有更换客户的宝石,他们亲眼见证珠宝从一处到另一处的移位。即便价值不高,如果碎了或丢失,再多的钱也替代不了这些珠宝,我们不想冒这个险。”

想改造传家珠宝,受访珠宝商建议:

她说:“我经常穿戴这几件传家珠宝出门,很常成为话题,大家会问我这独特的设计是怎么来的?能分享每件传家珠宝背后的故事,是愉悦的经验。”

改造就是破坏

有些珠宝不能改造,为现实所逼。吴美贤说,如翡翠较脆弱,常年保存在干燥环境之后取出,存在破碎风险。她会拒接这些要求,建议原型保留珠宝。她也遇过验证出顾客珍藏已久的传家宝是假珠宝,必须传达这痛心消息。

●考虑好改造用意及预算,准备与设计师分享传家宝的故事并讨论设计。

传家宝的改造方式虽多,珠宝商并非有求必应。吴雪丽认为,每件珠宝都是艺术品,改造就是在破坏艺术。身为娘惹,最令她心痛就是,当娘惹顾客带来传统的娘惹金饰,如手艺精湛的龙凤手镯和金腰带,要她拿去熔化。“对于这样的要求,我总回应,你一定在开玩笑!是的,这些金饰的确存有价值,但它也是艺术。如果顾客坚持,我也无能为力,但我会劝顾客再想想,或提议在熔金时保留腰带的扣子,把它改造成手镯或手环,往多方面考虑,而不是完全毁了它。”

把设计“老土”或“过气”的珠宝,改造成个人会佩戴的饰品是最主要原因。她也见不少顾客为传承并公平分配珠宝给孩子们,将一块大宝石熔解,制成数个设计现代的珠宝。也有少数顾客为保护宝石而改造,如把镶嵌珍贵宝石的24克拉黄金,用更坚硬的18克拉代替,在改变底座设计的同时,牢牢稳固宝石,以免每天穿戴出门时撞坏。

吴雪丽说,改造珠宝有三大考量,即珠宝本身、展现工匠技艺的整体设计,及珠宝连带的回忆或故事。“最终珠宝必须穿戴,很多人花很多钱买昂贵的珠宝,却害怕损坏,不舍得戴。那买来干吗?”

她说,镶嵌的宝石会有很多肉眼无法看见的裂痕,有些裂痕被底座盖着,所以取出宝石有一定难度,她会预先提醒客户各种可能状况。印尼工匠也会通过视频和照片记录珠宝改造过程,向顾客交代进展,特别是拍下从旧底座取出宝石的过程。过程中,顾客会有很多疑问,陈美逐一解答,希望这有助于大家更了解珠宝制作。

物品因意义而具情感

成立13年的本地高级珠宝品牌Simone Jewels创办人吴美贤分享,创业第二年就有顾客交托家传珠宝让她改造,这类需求稳健增长,每年增幅约5%。

记录珠宝改造过程

吴雪丽举例,有20来岁女顾客带来一对祖母送的垂吊式红宝石耳环。顾客虽明白耳环的艺术形态或许在今时今日已无法复刻,但认为风格太张扬,不可能佩戴。经讨论,在实用与保留原设计之间取舍。吴雪丽为顾客取出红宝石重新设计成许多小件首饰,同时尽量保留宝石底座。有朝一日顾客想将耳环复原最初设计,还能将红宝石嵌回底座。

“有时我们将思想限于这首饰很老土、很aunty,我肯定不会戴。但就像复古服装,它其实在于你如何穿搭。与其将珠宝改造,有时我会教顾客如何用它搭配和打扮。”

简婉明解析:“社会越来越富裕,我们什么都买得起。更重要的是某件物品蕴藏的故事或意义,这使它独一无二,价值连城。来自母亲、祖母或重要亲人的珠宝深具情感,但它的风格或许不适合个人。我们因此为这件珠宝创造符合顾客的故事和设计,使它兼容一切。”

鉴赏程度一代不如一代

又如不戴胸针的顾客要求把家传胸针加以改造,吴雪丽会提议保留胸针设计,加个扣子改成坠子,甚至传授穿搭贴士,教顾客如何驾驭传家珠宝。

●最好找有经验的珠宝设计师。可先到专店参考珠宝商的设计,触摸和感受他们的作品,接触的越多,就越知道珠宝制作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