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篆刻家许允之(1890-1960)曾任金门会馆秘书、总务,所写的《金门孚济庙会社新加坡议程存记》等珍贵文件与书籍超过1000件,这一两年已捐献国家图书馆。
值得一看的是,会馆现有两方石碑出自许允之之手:1931年以小楷写的《重建孚济庙碑记》以及《民八重建孚济庙捐钦芳名》。许允之工书法、善治印,以篆刻之法入书,自号“錬石窝主人”,与谭恒甫、吴纬若齐名,有“星洲三大书法家”之美誉,并与郁达夫过从甚密,郁曾称其为当代市中君子。许允之所书题匾还有“许氏总会”“金侨友公会”“中华医院”“华侨银行有限公司”“龙山寺”及“虎豹别墅”等。
在华社会馆与俱乐部百多年发展历程中,与书画渊源深远。中国一些知名画家南来办展,同乡重情谊,往往以书画赠礼。中国水墨大师张大千1963年访新加坡,受时任张氏总会会长张梦生款待,回巴西八德园画了彩墨画《竹林隐士》,托人送来新加坡交给总会,总会在2014年以330万元卖出这幅画,换购芽笼路一幢两层楼店屋。
会馆牌匾的墨宝
本地书画家中,潮州人可能约占一半。1845年成立的潮州社团义安公司,在1998年设立文化中心,至今已主办22届义安全国潮人艺术展,并自1999年起颁发“义安特选卓越艺术家奖”,今年增设“义安新晋艺术家奖”,以表彰潮籍艺术家的个人艺术贡献。
潮州澄海先贤辈出,如主导成立义安公司的佘有进、发起组织潮州八邑会馆的林义顺、领导筹组广东会馆的李伟南。澄海会馆发起人之一是书法家、教育家黄勖吾(1906-1980),亲为澄海会馆牌匾题字,留下行草等墨宝。他曾是南洋大学中文系教授,南大李光前文物馆主任。自号“白云馆主人”的黄勖吾对各种书体无不精熟,晚年特爱行草,学界赞他“潮州澄海一高人,词赋文章著等身”。
可惜,随着时代变迁,大多数书画已流失。
本地会馆、华人俱乐部与同乡或中国书画家往来密切,不少会馆与俱乐部的牌匾,皆出自名家之手,并藏有他们的作品,同时也藏着两地文化人的渊源与情谊。
义安公司文化中心购藏的书画,主要是潮籍艺术家的作品,获颁年度义安卓越特选艺术家的作品皆有,包括蔡名智、朱庆光、陈建坡、赖瑞龙、李文苑、许锡勇、李福茂、许梦丰、唐近豪、王思宗、刘培和、曾广纬、周璧珊、洪云生、陈楚智、张有铄、吴瑞源、翁锡礼、陈泇元、林序毅、方良。
挂在澄海会馆墙上的先驱画家——陈宗瑞的山水画、朱庆光的和平鸽子油画、陈克湛的抽象水墨画等——作品告诉我们,原来他们祖籍澄海。还有陈建坡的书画、黄寿松的书法等,会馆书画所得几乎全来自书画家与同乡的慷慨捐赠。
记者向吾庐经理王虹宇了解,吾庐幸存的书画如下:目前悬挂于大门外的“吾庐”匾额,由孙中山秘书陶文波于1922年秋手书。吾庐多位早期会员如陈楚楠、林文庆、陈延谦、邱国瓦等,都是孙中山南洋同盟会会员。还有一幅印刷版孙中山画像,为20世纪初擅长肖像画的画家刘溪松(又名刘开赏)所作,清末名士朱汝珍的书法“吾亦爱吾庐”,以及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为答谢吾庐等捐出金鼎和戒指,题写对联“吾家千里留星岛,庐舍万灯耀海滨”。
《金门会馆三建新厦碑记》碑字出自曾任会馆书法导师、前校长的傅子昭之手,他的书法对联“与诸佛相处,维大德是尊”挂在墙上。出生金门的书法家邱少华题字“浯江厅”,也留下书法对联。
中国书画家来办展赠书画
执事开班授课留下书画
“厦门公会”匾额也由林森题字,“冈州会馆”和馆内“昭远堂”的匾额,分别由中华民国外交官的同乡伍朝枢和清末两广总督张之洞书写,这些墨宝都为社团增加威望。“晋江会馆”匾额出自泉州“光汉体”名家黄光汉。新加坡宗乡会馆联合总会“和衷共济”行楷牌匾出自书法家曾广纬。
该书主编、福建会馆理事杜南发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福建会馆从19世纪跨越到20世纪,而文化奖得主林子平是祖籍福建的画家,艺术成就高,正值百岁,非常难得,因而邀他为会馆题字。
成立于1905年的吾庐俱乐部,也是富商与艺术家聚集地,藏有丰富的名家书画,但大部分不幸散佚。2009年发生中国知名画家徐悲鸿1938年赠给吾庐的画作《立马》被人贱售,另一些属于吾庐的画作不翼而飞。
文化中心资料显示,自1999年起,中心从主办的不同展览活动(包括义安影艺展、义安国庆书画美展暨义安全国学生书法现场比赛、立体艺术展),购藏本地艺术家的作品,至今已收藏1000多件作品。
福建会馆最近庆祝180周年,出版新书《世纪跨越·新加坡福建会馆180周年报刊史料选汇编》,封面题字出自我国百岁书画家林子平之手。
加入会馆执事,或开班授课的书画家,也留下重要的印记。
海南琼崖重兴同乡会有书画家曾广纬、张有铄、曾纪策等作品,他们都不是海南人,但在会馆教授书画,多为赠礼。画家赖瑞龙、书法家曾广纬不是潮阳人,但在潮阳会馆开书画班,也赠送会馆作品。先驱文人画家范昌乾(1907-1987)从曼谷飞来新加坡发展,一度寄住揭阳会馆,养女王霓辉赠范昌乾一幅彩墨棕榈山鸟画给揭阳会馆留念。
祖籍福建诏安的书法家吴得先的几幅书画佳作,可在延陵吴氏总会看到,自撰诗句的立轴四幅与对联“无心今古远,放眼天地宽”。他还书写永春会馆的匾额“敬恭桑梓”、卓氏总会的匾额“治民推儒术,养士得忠贞”均保存完好。
不过,文化中心在摄影、雕塑和陶瓷等领域购藏的艺术家则不分籍贯、种族及年龄资历,例如陶艺家伊斯干达·贾里(Iskandar Jalil)。年度义安卓越特选摄影家得主的作品也购藏,包括黄妙玲、陈立诚、吴秉诚、郑培书。由于文化中心缺乏场地,这些收藏暂无展示。
1870年代成立,座落于庆利路72号的金门会馆,大门悬挂的“金门会馆”上下匾,分别由祖籍金门的书法家黄火若(1910-1994)和擅写招牌字的李毓川所题。黄火若还为会馆大礼堂内题“庆昌堂”,该堂以会馆荣誉主席黄祖耀父亲命名。礼堂四根大圆柱的两幅对联出自祖籍福建南安的潘受,是根据金门的历史构思创作的:“金铸陈侯筚路飞腾出龙骥,门崇朱子当年过化咏鸢鱼”;“金阙银台海上仙山思故里,门风世泽天涯游子耀新邦”。在潘受题“南安会馆”之前,李毓川曾受邀题一方“南安会馆”匾。
林子平还为会馆写了两幅书法《继往开来》和《开创新风》,联同《世纪跨越》,正在装裱,计划日后张挂在会馆内。
美术研究者姚梦桐指出,早年中国或本地书画家遗留的书画因自然或人为因素,历经战火,加上本地气候潮湿,大多荡然无存,倒是名家牌匾依然屹立,触摸得到,且带历史的味道。
战前南下的中国画家主要办展场地,在1906年成立的新加坡中华总商会,集中华社商业精英领袖的商会,在照顾华族福利,为中国赈灾,资助教育,支援抗战等扮演重要角色,累积的字画数量相信不少,但因禧街大楼装修中,不便受访。
义安公司藏千余书画
成立于1895年的怡和轩,是华社精英领袖(早期会员为福建籍贯)消闲的俱乐部,但也扮演重要的社会角色。怡和轩曾有一些字画,但已大多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