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李天葆,你必须换一种心情,必须静下心来,放慢速度,慢慢品味他文字百转千折的魅力。
也许《雨花云蕊旧月落》就是李天葆的“陶庵梦忆”。
与李天葆第一次见面,难免就会提到“南洋张爱玲”的称号。正如他自己说的,荣幸的同时,也难免担忧。
对此,李天葆尝试用另一个方式回应。他认为中国艺术有一种文化叫做“传承”,比如京剧里的四大名旦,比如梅派子弟,就是要学会梅兰芳的精髓,没有人会以梅派为耻。只要继承了艺术精髓,没有什么可耻的。他说:“我们很多文学的看法,都是来自西方,告诉你要不断超越、创新,把前人的艺术成果,超越、打破,为了突破而突破。你要前所未有,那是个人的选择,如果你要走开天辟地的路,你就必须是那样的天才。我不可能是开天辟地的天才。”
《雨花云蕊旧月落》里那些生活日常与旧人旧事,有时会让人想起董桥,文字好,即便发牢骚都有独特的味道,但李天葆这本书更接地气。他把他的生活,用文字,像老电影一样展现在读者眼前。
小格局没有错。
荣幸的同时又担忧
我们的时代,似乎认定只有进步,不断发展往前,才是硬道理,但发现曾经存在的已不复存在,李天葆说,仿佛前世今生都没有了。
他说:“我们不懂什么时候,这个时代就会过去了,以前说10年,现在五年就人事已非。”
谈到张爱玲,李天葆最害怕有人问他“哪一本张爱玲小说最影响你?哪一篇?哪一段?”仿佛带有恶意,要证明他模仿甚至抄袭似的,于是当他说“不”的时候,别人又以为他很介意“南洋张爱玲”的称号。
马来西亚作家李天葆上周应新加坡书展邀请,来到狮城分享他的新书《雨花云蕊旧月落》(月台出版社),在主舞台上与本地写作人陈晞哲畅谈他的创作观和老灵魂,幽默且尖锐地回应关于张腔与怀旧有罪的质疑。
出生于1969年的李天葆,善写散文、小说,文字瑰丽,知名学者王德威教授形容李天葆的作品是“艳字当头”,带有“淡淡颓废色彩”,且始终甩不掉“南洋张爱玲”的包袱。
李天葆自然是张迷。这华文阅读世界有多少读者,大概就有多少(各种程度的)张迷。张爱玲启发了一代代写作人,甚至形成“张腔”,白先勇、钟晓阳、朱家三姐妹,都是影响下一代的名家,似乎会一直影响下去。
作品被台湾学者王德威教授形容为“艳字当头”,带有“淡淡颓废色彩”的马来西亚作家李天葆,上周在新加坡书展上推介他的新书《雨花云蕊旧月落》。
月台出版聚焦新马文艺,坚持以繁体与直排的方式呈现文字,这是出版社的第一本书。出版业萧条的年代,为什么还有人凭这股傻劲要搞一人出版,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种坚持和傻劲,相信很合李天葆的脾性。
李天葆写他的吉隆坡城市记忆,用迷人的文字召唤∕伤逝一个时代。一如他的书名,他认为记忆正像月色,慢慢隐没。对于怀旧,他想回应的是,为什么年纪越大,会感觉过去的一切越是美好,为什么会对现实越来越不满?为什么怀旧可以被消费?他说:“我们要反省的是,这种失落是一个时代的逝去,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去创造一个新时代。就像一块漂亮的布,只剩下碎片,我们只能去拼凑,那是很凄凉的……”
许多人对马华文学的既定印象就是热带雨林、马共、五一三、历史与伤痛。李天葆认为如果只有一种主题,文学的路就窄了。这让他想到中国各种文艺创作,难道要在国外成功,就只能书写三寸金莲?写封建时代?他强调,他不是否定历史和家国社会的主题,而是认为过于渲染,过于强调某种内容就会走上单一化的路,渐渐失去特色。
对于他成长的城市,李天葆感慨地说,吉隆坡将要死了,过去曾经的芳华正茂,如今像铁达尼号就要沉了。吉隆坡是如何走上这条路的呢?他说,人们搬离吉隆坡,把房子租出去赚钱,以为这是正确的做法,但其实正在破坏吉隆坡的原貌。
感慨吉隆坡将要死了
李天葆说:“如果你是被大格局吓到(才选择去写那些主题),没有选择自己的小格局,那很可惜。”
《雨花云蕊旧月落》是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出版社月台出版,去年8月才刚在本地创设,是家一人出版社,一切由总编辑孙松清一手包办。孙松清现为《联合早报》新闻编辑。他也是诗人,曾获新加坡金笔奖佳作奖,也曾经在马来西亚担任文艺副刊编辑。
所以说这本书又有了多重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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