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不想让他知道她将去香港,不假思索,说:“没有!”说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改说:“上回跟你提过的徐太太和她先生要去。”
背着一屋的眼光,她慢步,贪婪地游视四周,像要将所有熟悉的景物全吸进眼里。越过公寓里的眼睛后,她在街边停下,等待来接她的车子。报贩屡经过,唤起她将上海的最后一天带走,要了一份。
流苏点了草莓冰淇淋,涓生还没吃午餐,要了咖啡与三明治。流苏发现显眼的角落,刚才在杂志社楼下见到的那个男人也坐进来,老是往他们这里看,告诉涓生:“那人从杂志社出来就看见他。”
涓生看了那男人,告诉她:“哦!一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流苏礼貌地朝那人点头,那人却鲁莽地转过头去。
著名杂志编辑 史涓生遭枪杀
她有一段时间没到杂志社,昨天特地上去。涓生忙,意外地看见她,喜形于色,喊:“哎呀!流苏啊!”
时候尚早。她摊开报纸,扫过各个标题,猛地瞧见熟悉的字眼,定睛于标题上,心一颤,牵动手指,报纸松脱;一阵风过,夺走报纸,随即斜斜吹高。晨光从周边建筑后网射开来,米色风衣与贴于空中的报纸霎时定格。
涓生走向那男人,那人错愕,谈了几句,匆匆离去。
她习惯立于门后。整个杂志社都是书报,她每一回来,都要涓生腾出杂物才有得坐。她迅速地打量堆满各类印刷品的小房间,作最后的巡视。整个编辑室就只有三张旧桌子,每张桌子都堆积着比人高的书、报、纸,涓生的还算比较整齐,其他两张,一张是杂志老总的,流苏从没见过;另一张没人坐,原想请多一人,现在还没找到。墙上贴满他们杂志的封面,前面几期还有秩序,之后像在交代,不再对齐,甚至贴歪了,一些还这里那里掉了一角。
涓生不知道她为何问到这话上,回:“没有。”觉得她不会无故提起,转问:“你呢?”
从杂志社出来,流苏眼尖,见一男子在他们出来时急急地回过身去。夏天,一街的阳光照出一路的墨镜,墨镜映出的是这城市的繁华,阳光不到处,是残旧、落后与暧昧。
为解决时常因版面有限而无法选用长稿的局面,联合早报《文艺城》栏目做出媒介续载“一个文本,两种媒介”的试验,以谢裕民小说《危城破——涓生与流苏》作为开场。在处理较长的稿件,文章首回先在报纸刊登,之后再转到zaobao.sg连载,以突破报纸的局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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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没答“好久不见”,选后边的话应:“好啊!那就不客气了。”
流苏吃着冰淇淋,突然问:“你去过香港吗?”
2.
本地知名作家谢裕民的小说《危城破——涓生与流苏》,zaobao.sg分12篇连载,每天清晨5时更新,敬请期待。
涓生淡淡地:“他说要回去创作。”
报纸飘落河中是一阵子后的事,河水浸透摊开的报纸,堆满文字的纸上,尚可见一标题:
没想到涓生说:“这时候能离开上海最好。”
流苏一时接不上,不语地吃着冰淇淋。涓生也不再开口,大概担忧局势吧!看着窗外明亮的大街。
栏目简介:
流苏摇头轻笑,说:“经过,上来看你。请你喝咖啡?”
流苏带他到吉美咖啡馆。她喜欢Jimmy的中文名:吉美,吉祥、美丽,中国人图的不正是这个?涓生不喜欢,她知道,说俗气,连带地也少来。她可不理俗不俗,特别是今天,就是要吉祥、美丽。
她披一袭米色风衣,拎着皮箱,义无反顾地带上门。初夏清晨风大,将她的长发扬起,零散地飘落脸上,一些还沾在唇上,像一支支的铁柱,封住所有想说的。她把长发拨回,挑起沾着胭脂的发丝,仿佛听见自己说:“这屋子可住不得了!”
昨天她还与涓生在一块喝咖啡,算是告别。
“好啊!”涓生爽快地。“好久不见,我请。”
涓生顺着流苏的视线,也看了一遍,耸耸肩说:“我答应过自己,要好好整理。”
涓生回座,流苏问:“你的朋友不喝咖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