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去巢空,是个黄昏,顿感失落,我跑到屋外,芒果树红毛丹树梢,偶见飞鸟来去,淡淡蓝天,我屋檐诞生之鸟儿,今在何方?
小学四年级时,我用作业簿纸张写篇作文,交给贩卖部说请给《知识报》刊登。学生报是跟贩卖部买的,作文理所当然要“投”给它。竟然刊登了,老师拿来班上朗读。意想不到的鼓励是双桨,老师让少年心划开快乐的水波成长前行。老师问我领了稿费要做什么。我说买个篮球。盼望的稿酬终于从贩卖部转来了,篮球没了,来的是两本稿纸。
看到报纸上学生作文版,都附着一张“作者”照片,心很向往。我把储蓄买球的钱,转去后港国泰影社拍了张人头照。开始投稿给《星洲日报》小学生园地,这是小甘榜里惟一的一份华文报。半打照片不堪用,元气大伤,才明白了什么叫“投篮”,原来跟我喜欢的篮球无关。
自从屋檐鸟巢空空,我就不再打鸟捕鸟嬉乐。初上中学,竟也涂了首“诗”:写一个少年变成一只笼中鸟,在牢内跳来跳去,向往笼外鸟自由飞翔——我已不复记忆这首分行作文的遣词造句,只知是两段每段六行的豆腐干。兴奋地投稿,虽然如石沉海,但点心浪花,让我终于把剩余的稿纸耕完,存够了钱,再到书局去买本新的。
小六会考后放长假,某日午寐乍醒,听到屋檐唧唧声,循声望去,曾几何时鸟妈妈衔来枯枝草叶,悄悄结窝、下蛋、孵化,雏鸟啐壳而出。静静观,不敢惊动,更不敢向玩伴泄密。
每张400个小方格,绿色线虚实纵横,一畦一畦,那两本稿纸,我倒自滴水灌溉,摸索笔耕。我们家租住亚答长屋中的一个小房间,父亲为我盖了一个“阁楼”,其实何楼之有呀,不过在床顶上的高度铺了层木板,安个小梯,大人上不来,倒成了我浸迷文字的小天地。那年成绩单上出现“红字”,妈妈上“楼”来,看我抽屉里一堆纸的乱葬岗,劝我书要读。我决心不被“投篮”,不再浪费邮票。
打鸟、捕鸟,是童玩。专挑坚硬的番石榴树枝,Y叉削皮,放在炭炉上灼烤,制作弹弓,打鸟最棒,虽然论能力,我十打十一不中。另从厨房拿来箩子,在树下设陷阱。用小木条顶空,撒米糠,拉一绳,人匿躲一角,待鸟儿来啄食,一扯,鸟即受困。
@1968 掀开箩子 / 放生麻雀 / 我开始拿起笔 / 方田上耕梦 / 仔细描述 :一根一根羽毛 / 一丝一丝色彩 / 一个鸟喙 / 点一双眼 / 鸟,立体 / 振翅,穿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