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型的片子难以获得投资方青睐,不外乎吃力不讨好,因为属于小众电影,乏观众问津,回本就难。问题恰恰在于,写实片的拍摄目的就是要唤起社会的关注,并期许环境能获得改善。
我们从片中的贫穷和求助无门中联想到,社会发展还是要有制度比较能够保护社会的弱势群体。这大概是个很典型的新加坡式反应。但是,《分贝人生》里至少有两幕戏证明了,有时候,我们正是被制度所绊倒:没有报生纸,就无法把妹妹的遗体领出来;到诊所取药,不管多紧急,大家都得顺序排队。制度在执行上,能否真正照顾到特殊群体的需要呢?
片末,阿哲开着偷来的车,在深夜里和妈妈驶向未知;社工捎来信息:议员说问题可以解决,不过需要时间。一如往常,阿哲对此没太大反应。时间,对于阿哲,对于无数像他那样的人,甚至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或许也是种奢侈。就如阿哲和妈妈坐着的车子一样,问题随时会引爆。
《分贝人生》片名中的“分贝”便示意了环境的改变非一朝一夕能成就的。每个人都因本身的生活条件产生各自面对问题的态度和方式,阶级不同衍生出各异的人生体会,便是造成社会分化的主因。每天的社会新闻所反映的,正是分化的严重程度。社会问题一天不获得解决,分化就只会益发恶化,形成恶性循环。
《分贝人生》剧本的成功之处,在于它并没有美化阿哲这个人物,来博取观众的同情。我们就随着镜头伴随着他度过这一天,从开场他与妹妹和妈妈的互动,在厕所偷水的一幕,晚上和两个死党结伴偷车,让我们对阿哲的处境有所了解——他贫困,母亲精神失常,妹妹年幼,他毫无怨言的照顾家人,有两个大概同样穷苦,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朋友。
《分贝人生》很幸运,有一个很好的卖点——亚洲影坛重量级人物张艾嘉,观众会因为她而多关注这部电影。其实片子的其他演员表现都很出色,尤其是饰演主角阿哲的陈泽耀。面对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日子,他近乎毫无特别大的反应,不是他演技有问题,这正是一个从来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的青年的正常反应,他甚至在他所疼爱的妹妹死了以后,都没机会哀伤,就得为领取她的遗体的事疲于奔命。
年岁渐长,越发体会人生不过就是为了不断应对各种大小问题,但是每个人所被赋予的条件和资源各异,所面对的问题棘手程度也不同,所以就会有这样的感触:命好与不好,决定了一个人的幸福感。
本周影评
看完《分贝人生》的第一个反应是:必须为制片方愿意投入资源拍摄此片鼓掌。这类真实反映社会低下阶层困境的写实片,一直以来都不多见,上世纪80至90年代初,港产片辉煌时期拍了好几部如《癫佬正传》《笼民》等,后来因为回归,以及当地电影生态的转变,更是买少见少。最近在一股推动港产片的呼声中,又见写实片抬头,且多是年轻导演的作品,包括《踏雪寻梅》《一念无明》等。
以东南亚来说,菲律宾这些年都还有写实片面世,新马则出于各自的特殊政治背景,制作环境等因素,想拍写实片,真是难上加难。以本地来说,《魔幻父子》(My Magic)以超低成本完成,《不归路》(Yellow Bird)则是导演努力了10年才拍成的片子。
阿哲和朋友偷车,也因为偷车厂的零件被老板开除,跟到公厕偷水是同样的道理,用道德眼光去批判,那是不对的,但是,对于19岁的阿哲来说,不过就是赖以生存之道——那不是偷,是“打包”,就如带走自助餐的食物给妈妈。道德是衣冠楚楚、生活优越的人才有条件拥护的?丰衣足食却讨论要吃得更健康,对于买块蛋糕都奢侈的低下阶层来说,是朱门酒肉臭式的讽刺。
随镜头跟着主角生活
道德是衣冠楚楚、生活优越的人才有条件拥护的?丰衣足食却讨论要吃得更健康,对于买块蛋糕都奢侈的低下阶层来说,是朱门酒肉臭式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