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台湾“九合一”选举,掀起一股“韩风”,国民党的韩国瑜当上高雄市长,震动台湾政坛;就在一年前,多项民调仍显示韩国瑜有力挑战蔡英文。然而政治一天都嫌长,何况是一年。昨天台湾大选,外界普遍看好蔡英文,最终蔡英文取得破纪录的逾800万票,击败得票近550万的韩国瑜。回看上届大选,蔡英文与国民党朱立伦和亲民党宋楚瑜的得票率,分别约为五成半、三成二和一成三,这次韩国瑜把好一部分深蓝选票,从宋楚瑜手上抢了过来,得票率近四成,然而蔡英文保持约五成半得票率,成功连任总统。立委选举方面,民进党亦取得过半数议席,意味第二度完全执政。
反修例风暴以来,港台官方关系空前紧绷,两地政府就陈同佳杀人案屡起龃龉。出于不同原因,很多港人都非常关注这次台湾大选。有人视台湾为“争取民主自由的伙伴”,认为两地“同气连枝”,亦有人质疑蔡英文政府在反修例风暴的角色和所作所为。蔡英文当选后发表讲话,形容选举结果反映台湾人拒绝“一国两制”,又说“很多香港朋友都会为台湾人民决定感到高兴”,然而说到底,蔡英文政府最关心的只是台湾利益,不是香港的前途。早前蔡英文政府表示,认为毋须制订《难民法》处理赴台寻求政治庇护的港人,在香港民间惹来不少回响,甚至出现“吃人血馒头”的质疑。港人争取权利,要靠自己的力量,对外部力量寄予不切实际的期望,最终有可能发现,自己变成别人的棋子。
若说上届大选,蓝绿阵营还会争辩“九二共识”等具体两岸政策议题,这次大选,蔡英文政府已将台湾直接定位为“抵抗(中共)威权政府最前线”,乐意充当美国制华马前卒。过去一年,华府已在加紧操作台湾牌和香港牌,作为遏制中国手段。台湾岛内岛外因素均预示,未来4年两岸关系恐怕只有转坏的可能,甚至可能陷入1996年台海危机以来最紧张的状态。
韩国瑜懂得以庶民语言争取支持,经济民生牌是其强项,支持者认为他“接地气”,绿营则认为他靠经济民粹主义上位。不过民进党多年来其实亦是靠民粹主义成长茁壮。民进党擅长的是政治民粹,藉着操弄两岸和族群议题动员支持。为了对抗韩国瑜的经济民粹,绿营将政治民粹操作,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香港修例风暴,成为了蔡英文用之不竭的政治提款机。
蔡英文执政以来,台湾民生未见太大改善,韩营问台湾人“过去4年生活有否变好”,蔡营谈的则是“想不想台湾未来像香港”。绿营将香港反修例风暴所激起的“中共威胁论”不断放大,除了强调绝不接受“一国两制”,还大卖“亡国感”,彷佛不投蔡英文一票,就是剥夺台湾下一代自由民主、令台湾人以后再也不能投票的“帮凶”。从选举结果来看,绿营的策略无疑成功。很多年轻人都投了蔡英文一票,蔡英文发表胜利宣言,亦特别称赞台湾年轻人。可是绿营这样激烈操作“亡国感”,必然带来深远后遗症。
港人关心台湾大选
操作“亡国感”影响深远
平情而论,蔡英文得胜并不是因为过去一年政绩特别骄人,而是外部形势太有利。蔡英文成功利用香港反修例风暴的“横流”,消解了“韩流”;中美角力升级亦帮了蔡英文一把。华府加紧借助台湾制华,再三出手支持台湾,国会更通过《台北法案》,为台北当局对外关系撑腰;与此同时,大陆一些台商亦因为中美贸易战,选择将部分生产工序搬回台湾。凡此种种,均对蔡英文有利。
明报社评
港成蔡营“政治提款机”
认清利害免沦棋子
台湾大选尘埃落定,民进党蔡英文连任总统。这次是港人历来最关心的一次台湾选举,“香港因素”最终亦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蔡英文将香港反修例风暴化作“政治提款机”,向大陆和“一国两制”说不,大卖“芒果干”(“亡国感”的谐音),以政治民粹击败国民党对手韩国瑜的经济民粹。“台湾因素”与反修例风暴千丝万缕,惹人遐想,蔡英文政府将台湾定位为“对抗中国威权政府的最前线”,中美角力愈演愈烈,华府亦乐于操作“台湾牌”遏制中国,未来两岸关系可能进一步恶化,香港身处如此复杂外部形势之下,未来有可能面对不同力量更激烈的拉扯和操作。
“亡国感”在选举中塑造出来,却不会因为选举结束而消逝。蔡英文政府将“亡国危机”说得如此深重,看不到未来有可能忽然对北京放软态度。上月民进党以维护国家安全为名,强行通过《反渗透法》,当中存在大量灰色地带,该法对大陆台商等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刀,早前蔡英文办公室发言人一句“支持统一恐构成叛国”,已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反渗透法》带来寒蝉效应,亦必然影响两岸各方面交流。过去4年,民进党利用“完全执政”优势,强推多项备受争议的政策,未年4年蔡英文再无竞选包袱,在内政和两岸问题上会否有更激烈大胆的举措,必须密切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