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概念由于缺乏统一成熟的国际合作规矩为基础,显得十分脆弱,某个影响力大的国家,可以轻而易举斩断生产链条而使整个操作失控。这种以经贸手段解决政治纠纷的举动,大国之间总会有“刺中对方死穴”的招数,比如美国握有晶片产品的王牌,以遏制华为5G产品占领世界市场,中国则有稀土产品垄断国际市场的反击手段。韩国半导体生产严重依赖日本,由于其购买力有一定数量,可以威胁抵制日本汽车、化妆品作为招架。国际合作失效,到最后还是回到主权国家之间的角力。

贸易战手段蔓延 香港须背靠国家

二战前政经施压招数 安倍政府重拾获支持

日本计划要求出口到韩国的半导体零部件须每宗交易申请,而且审批时间冗长,间接造成出口限制。韩国三星是全球最大的晶片生产商,而日本拥有晶片3种关键零部件的全球九成市场,韩国缺乏这些零部件供应,半导体生产以至手机生产都会严重受挫。去年韩国最高法院宣判,二战期间日本企业使用韩国劳工须支付大额赔偿,这些劳工都是由军队强迫送往日本的,韩国政府同意法院没收涉案日本企业的资产,引发两国外交再次陷入僵局。

日韩之间有领土纠纷,也曾因为强迫妇女充当军妓的赔偿问题激烈对抗,中日韩3国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因而停顿。日韩关系起伏不定非自今日始,然而日本今次却使出杀手鐧,封杀占韩国经济举足轻重的通讯科技行业。日本专栏作家桥本隆则认为,日本对付韩国,其意义超乎一般贸易战,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指出,二次大战之前,日本以外交、安全保障和贸易三位一体,对其他国家施加政治与经济压力以达至目的,惟二战之后偃旗息鼓,桥本隆则认为,今次对韩国经济制裁,“是相隔74年,日本重新拿出了传家法宝,首先对盟国韩国开刀”,云云。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四面出击,以“美国优先”为名,向欧盟、伊朗和中国“开战”,最新被迫加入战团的是印度、越南和日本,所采用的手段就是提高关税、科技产品出口限制等等经贸措施,日本原本也是贸易战的受害者,现在“师美之技以制韩”,难以坐稳道德高地。更严重的是,如果使用贸易战解决政治纠纷的做法不断蔓延,势必影响全球化的各种进程。

 

撇除另类战争潜在议题,这次日本采用限制贸易手段,影响所及不但事关日韩两国,而是影响全球电讯行业生产链条。现今很多产品的生产已经全球化,牵一发而动全身,生产企业无论身处何方也不能独善其身。一部iPhone智能手机足以说明全球化生产的重要性,设计与研发在美国,但零部件的制造与装配则是全球化的,主要零部件加速度计是德国设计,生产则在美国、日本、韩国、中国大陆和台湾;陀螺仪是瑞士设计,生产基地在35个国家;电池是韩国研发,生产则在80个国家。各种零部件通过国际物流,穿梭不同国家,最后装配而成。韩国半导体产品供应世界不同厂商,一旦由于日本的制裁而产生连锁反应,势将祸及全球。

安倍政府对韩国“开战”,在国内多项民调都获得压倒性支持,连在野党也附和,今次举国一致对付韩国,反映的心态值得探究。无论如何,安倍政府绕过宪法第九条,对韩国发起另类战争,而韩国基于筹码有限,退让或被迫签城下盟的概率较高。若日本尝到另类战争的甜头,以其全球第三大经济体、在部分科技领域有一定优势情况下,会否食髓知味,藉此来重塑其国际角色和地位,争取成为所谓“正常国家”,值得关注。

目前美国和日本的做法,是主权国家之间在经贸领域争斗作为整体关系变化的一个反映,是大国之间角力的一种手段。香港长年被评为最自由经济体,于贸易和金融市场,资金和人才流动完全不设限制,也可以理解为完全不设防,设若一旦贸易伙伴由于任何原因而施加限制,以关税、贸易壁垒、出口限制等等措施对付,则毫无抵御能力;香港作为中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没有资格与能力跟主权国家较量,有时还会受到中国与别国纷争的连带影响,去年美国对中国钢铁产品提高关税,香港也就受池鱼之殃。香港与其被动地接受别国施加经贸限制,不如考虑背靠国家,享受与中国有良好政经关系的国家所带来的有利因素,以及在遇到抵制时,有靠山出面协助抵御的庇荫。

香港明报社评称,大阪G20峰会落幕后,日本对韩国发起一场贸易战,以限制出口半导体零部件,报复韩国要求战时劳工赔偿。日韩贸易战孰是孰非,各说各话。不过,日本有人解读,今次制裁韩国“是日本1945年以来第一次主动向外发动的战争”,目标“是要打败对方”,从这个视角看,今次日韩对抗折射日本如何体待自身国际角色的潜在议题。即使就贸易战而言,这种以经贸手段应对政治纠纷的风气正在全球蔓延,香港作为贸易不设防的自由经济体,毫无抵御能力,对此必须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