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带有新法西斯主义色彩的极右翼政党——瑞典民主党在选举前异军突起,2018年议会选举,被学界和西方媒体认为是最复杂且是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选举。
社民党领导的中左翼阵营和温和党领导的中右翼阵营都没获得多数选票,新一届瑞典政府的组成需要跨党派联合,也给了瑞典民主党通过立法影响政策的机会。民主党力量的激增,给瑞典政治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也冲击了欧洲最稳定的政治秩序。《卫报》称民主党将作为“造王者”(kingmaker)发挥重大作用。
欧盟的建构,原本是为了使欧洲大陆再次遭受法西斯主义的劫难,多元包容亦成为欧洲的价值观的核心。 而今天民粹主义浪潮的兴起,给欧盟的价值观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向左转,还是向右转——瑞典因此处于政治的十字路口。
长久以来,作为欧洲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左翼的瑞典社民党在瑞典历史上长期执政,创造了“从摇篮到坟墓”的高度发达的福利国家体系。
瑞典民主党创建于1988年,有着新法西斯主义的意识形态根源,最初是瑞典白人种族主义的一部分。起初作为一个边缘小党,鲜少引人注目。2010年,在议会中拥有20个席位,2014年,拥有49个席位。伴随着2015年难民危机爆发,2015年瑞典接受了163000移民, 是所有欧盟成员国中按人均比例接受难民最多的国家。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以反移民为政治诉求的瑞典民主党,支持率大幅攀升。给长期执政的瑞典社民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挑战。
此外,瑞典民主党也是一个主张脱离欧盟的政党,其领袖阿克森表示,欧盟不是在欧洲合作的方式。“我的立场是,我们应该重新谈判我们作为欧盟成员国的条款,然后人民应该有最后的发言权。”
另一位瑞典民主党议员赫尔穆特·彼得森(Helmut Peterson)在谈到英国脱欧时,直接明了地说,“是欧盟带来了问题,我相信英国没有欧盟会做得更好”。
对于瑞典民主党的胜利,有学者认为是瑞典主流政治家的软弱,是他们保持一种沉默的共识文化付出的代价。斯德哥尔摩经济和商业史研究所研究员Tino Sanandaji指出,瑞典民主党把犯罪和移民的禁忌主题(taboo subjects)推到了大选的前沿和中心位置,迫使主流政党承认他们处理这些问题是失败的。如果主流政党仍然将移民以及与之相关的犯罪视作禁忌,不敢正视国家所面临的问题,并公开讨论的话,瑞典的政治将继续陷于极化和混乱之中。极右翼政党的崛起所造成的社会分裂已显露端倪,此次选举的投票过程中,多名民主党在投票站外受到攻击,包括一名怀孕的女性民主党议员。
向左转,向右转,处于十字路口的不仅是瑞典的政治,恐怕还有欧盟。
根据瑞典选举委员会公布的初步计票结果,由社会民主党、环境党和左翼党组成的中左翼阵营获得40.6%的选票;由温和联合党、中央党、自由党和基督教民主党组成的反对联盟中右翼阵营获得40.3%的选票;对外来移民持敌视态度的极右翼政党瑞典民主党获得17.6%选票,较上次大选增长了近5个百分点(2014年大选中瑞典民主党得票12.9%)。
9月9日,在经历了夏季极端高温天气的考验后,瑞典迎来了四年一次的议会选举。
阿克森(Akesson)2005年成为民主党的领袖后,瑞典民主党一直在努力重塑自己的形象,将其徽标从火炬改为蓝黄色雏菊,即瑞典国旗的颜色。声称自己是包容性的政党,对种族主义持零容忍的态度, 将一些言辞态度激烈的党员劝退离党。但是该党还是卷入种族主义的丑闻当中。根据Aftonbladet报的一篇报道,一位市政候选人曾在面簿(Facebook)上分享了歌曲“瑞典人是白人,国家是我们的”。2017年,一些前成员组建了极右翼的瑞典选择党。(Alternative for Sweden 简称 AFS)
按照法国参议院议长杰拉德·拉彻(GérardLarcher)的说法,欧盟因其自身的官僚主义而陷入瘫痪,欧盟精英与公民的担忧脱节,欧盟面临着能否继续生存的危机。意大利的内政部长萨尔维尼(Matteo Salvini)对欧盟的前途也不乐观。6月底,他在接受德国《明镜》周刊记者采访时尖锐地说:一年之内,我们就会看到一个团结的欧洲是否仍然存在。
来源:澎湃新闻网
传统上亲欧的瑞典,此次选举中,中左翼的党团和中右翼的党团,都未能获得多数选票。极右翼的民主党现在成为第三大党,未来在政府组阁中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和影响力。民主党反移民,强烈的疑欧主义、以及呼吁瑞典举行是否继续留在欧盟的全民公投的政治诉求,使得长久以来欧盟成员国中最为稳定的政治秩序受到了冲击。
除了在移民问题上发难之外,瑞典民主党也高度关注国家福利。指责执政党总是以移民作优先考虑的对象,牺牲了瑞典人的福利。耐人寻味的是,民主党在经济政策上的取向并不是右翼的(以市场为主导),而是以中左翼(强调国家调控)为导向。这样一种经济政策使民主党得到更多的认同,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执政的社民党即使对移民采取严厉的政策之后,也仍然不能挽回那些失望的选民。
作者:杨云珍
两位著名的瑞典民主党议员,克里斯蒂娜·温伯格(Kristina Winberg)和彼得·伦德格伦(Peter Lundgren)的观点与阿克森的立场相呼应。他们本周发表了一篇联合评论,表明瑞典民主党希望瑞典离开欧盟。伦德格伦说:“多年前,我不会想到这是可能的,但是当我看到自去年以来所发生的政治变化,疑欧运动的快速发展,我认为在下次欧洲大选之后疑欧主义政党将会组建欧洲议会最大政治团体,这是具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但如果欧盟仍然像今天一样,仅仅是一个具有非常明确的权力野心的政治联盟,那么我认为它没有希望”。
2018年是瑞典议会决定普及投票权并赋予女性和男性平等投票权100周年,令人感叹的是,恰在此时,具有新法西斯主义色彩的瑞典民主党却成为政党格局中力量强劲的一部分。环顾当前的欧盟,极右翼的民粹主义势力声浪高涨,欧盟倍受指责与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