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佩玲：聚餐

（作者是华文媒体集团新闻中心记者）

我不清楚其他人家在外用餐的速度如何，但弟妇的那句话不算夸张。有时候，我们等候菜肴上桌所花的时间，比我们完成用餐的时间更长。与其说那是因为咀嚼效率超凡，更准确的原因应该是，我们一家人围着饭桌时都话不多，嘴巴主要专注于吃，自然就很快地把食物解决掉了。

吃饭快这件事，大概自儿时开始就如此了。母亲把煎蛋、青菜、咕噜肉等菜肴煮好后，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把饭和菜都盛在同一个盘子上，然后端到电视机前大口地吃。总是有做不完家务的母亲，也甚少花太多时间在饭桌上。大多时候，忙着在外面打拼的父亲都会晚归，吃晚餐的时间自然比我们迟，但碗碟上总是留着父亲爱吃的鱼肉。

饭局这样的概念，对我来说，是在有了赚钱能力之后才逐渐成形。各种各样的日子与事件，都可能成为朋友、同事之间上馆子吃饭的理由。因为有人过生日、准备出国深造、工作最后一天、找到新工作、与男友分手，以及难得的长周末等等；当然，更多时候，约吃饭无须原因，尤其是在好友之间。

吃饭，更像是许多必须做的事情之间的一个过场。对于忙着解决生计与生活问题的父母亲，以及沉溺于玩耍、仍不懂事的我们，花时间慢慢品尝食物似乎过于奢侈。

和他一样，听到放宽聚餐人数的消息，我马上想到的是，我们一家老少也可以出外用餐了。到时候，我们的饭桌料是依旧不喧闹、不多话，但却是最亲近的陪伴。

过去八个月，我们原本所熟悉的饭局与聚餐变了样。从抗疫阻断措施期间的不可在外用餐，到逐步解封阶段的限制五人聚餐，大型的热闹饭局暂时从我们的日子中消失。本月中，政府宣布我国将迈入解封第三阶段，在外聚餐的人数从五人增至八人。消息宣布后，一名新闻同行难掩兴奋，反复说着他终于可以上祖母家与亲戚们聚会。

在多年前的一场家庭饭局上，熟悉我们家人之间的互动还不算久的弟妇点出：“我们吃饭的速度真快。”

在这类饭局上，话题往往是一波接一波，再内向与文静的人，都会尽可能插上几句话，扮演着应尽的社交角色。大家好像深怕有冷场，仿佛任何片刻的沉默都可能让这场聚会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