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邓小平回国后的一个月,中国改革开放的巨幕拉开。此后的40年里,这两个历史、人口、地理条件、地缘政治环境、语言都不一样,但同样继承东亚文化的国家,也开始了长期的合作。两国领导层务实的理念,使新加坡在中国改革开放的道路上,始终扮演积极的角色。

学习新加坡的热潮在中国应运而生,中国代表团纷纷访问新加坡取经,大批官员到新加坡培训,催生了本地大学的中国“市长班”“干部班”。1994年,新中两国签署协议,开展第一个政府间的合作项目——苏州工业园区。

另一方面,新加坡也非常愿意配合中国的战略与发展需要,新方的积极,是新加坡在中国改革开放历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另一主因,后来促成新中两国在各个领域的广泛合作。

顾清扬分析,在实现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方面,当时除了新加坡以外,世界上没有另外一个国家可以作为中国的样板。再者,新加坡是个以华人为主的国家,其模式与文化具有东方和西方相互结合与交融的特征,这正是中国当时想要学的。

国大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副教授顾清扬受访时也指出,新加坡当时的经验比较接近中国当时追求的四个目标。第一是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体制,第二是快速提升人民生活水平,第三是确保社会稳定与良好治理,第四是保持执政党的长期执政与一党独大。

郑永年曾发表文章分析,改革开放初期,尽管新加坡也是中国学习的对象,但东欧的匈牙利和东亚的日本才是中国的重点学习对象。匈牙利是东欧共产主义阵营中较早进行改革的国家,中国参照匈牙利经验是自然的事。日本则是亚洲第一个成功实现现代化的国家,从近代以来始终是中国学习的对象,邓小平在政治上复出隔年,就访问了日本。

早在1985年,已经卸任的新加坡前副总理吴庆瑞,即被邀请担任中国政府沿海开发区和旅游业的顾问。此后,吴庆瑞年年到中国四个经济特区考察,随后到北京向邓小平、谷牧等领导人提出具体建议。到了1992年,邓小平在南巡谈话中明确提出要学习新加坡。他说,“新加坡的社会秩序算是好的”,“我们应当借鉴他们的经验,而且要比他们管得更好”。

到1990年代,在八九政治风波、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之后,邓小平需要处理中国当时面临的经济发展与政治秩序之间的关系问题,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新加坡再次成为邓小平的关注对象。

除了双边合作,新加坡也在其他方面为中国的发展提供支持或发挥穿针引线的作用。今年10月,在新加坡作为亚细安轮值主席国期间,中国与亚细安的首次海上演练在广东湛江登场。历史也记载着,两岸授权民间团体最高负责人首次会谈的“汪辜会谈”,于1993年在新加坡举行;2015年,正在新加坡进行国事访问的中国大陆国家主席习近平与台湾总统马英九,彼此以“先生”相称实现了两岸历史性握手,地点就在新加坡。

顾清扬举例,单是李光耀30多次访问中国这一点,就表明新加坡乐意且主动与中国分享自身的发展经验。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增强,新中两国舆论都出现“中国不需要再借鉴新加坡经验”的声音。中国则提出两国“互学互鉴”的说法。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副教授顾清扬认为,按照中国阶梯式进步的发展趋势,新加坡经验仍值得中国参考,今后“新中两国合作的领域会更加宽广,而不是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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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第40周年,也是邓小平访新的40周年。他在那次访新时,除了和李光耀讨论国际形势,也到裕廊镇和建屋发展局参观。李光耀当时告诉邓小平,没什么新加坡做得到的事情,中国做不到。

新中三个政府间合作项目,都是准确切合当时中国的需要。设立苏州工业园区,正值中国启动第二轮对外开放,新加坡将现代管理理念与招商引资做法引介到中国;生态保护问题在中国日益突出之时,中新天津生态城破土动工。近年来,两国“重庆项目”旗下的南向通道,也成为衔接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中“一带”与“一路”的通道。

苏州工业园区克服早期的困难取得成功后,第二、第三个新中政府间合作项目——中新天津生态城和中新(重庆)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也先后在2007年和2015年确定设立。两国之间还建立了副总理级的双边合作联委会,七个部长级的省市经贸理事会,以及副总理级的领导力论坛等。在2013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并倡设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时,新加坡是第一批21个意向创始成员国中唯一的发达经济体。

在国大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看来,1990年代中国学习新加坡并非必然,而是邓小平的选择,核心原因是他认为新加坡秩序良好。

对此,顾清扬分析,新加坡领导层对于国家如何长期繁荣与发展有着深刻的危机感,单靠本国市场显然不能达到目标,于是开放与国际化成为新加坡非常重要的策略。李光耀也很早就看到中国作为新崛起力量的潜能,认为中国的影响力与它带来的经济能量,将为新加坡的长期繁荣与发展带来新契机。

今年9月19日下午,中共政治局常委、中国国务院副总理韩正展开对新加坡的正式访问,抵步当天就到了新加坡河畔。

天不作美,下起不小的雨。在新加坡副总理张志贤的陪同下,韩正撑伞瞻仰了竖立在河畔的邓小平纪念碑。这座纪念碑在2010年为纪念新中建交20周年而设立,由建国总理李光耀和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共同揭幕,后面刻着邓小平的名言“发展才是硬道理”。

新中互学互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