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马来西亚亚洲策略与领导研究院国际事务高级顾问)

另一方面,则是促使有关当局即使不积极推动,也至少默许一些官方或半官方的更为极端宗教化的做法。伊党应是参考了如伊朗与阿富汗等的经验。这些国家过去颇为世俗化,在神权主义者掌权后立即推进极端保守化的统治。伊党要通过潜移默化的手段,让马国主流社会极端宗教化,到时伊党自然不难获得广泛的选民支持,甚至能把相对世俗化的巫统也比下去。这应该就是伊党的长期政治如意算盘。

我不久前预测,马来西亚第14届全国大选较有可能会在接近法定期限的七八月间举行。在这届大选里起关键作用的,主要还是乡区以及城市中下层的选民,而大多政治意识与批判精神更为成熟、教育与见闻更为开阔、收入与生活更为宽裕的城市中上层的选民,看来会保持他们在上两届大选的投票倾向,即主要投给反对党。至于前者的关键选民,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物比日益困难的生计,特别是高涨的物价与未能相应增长的收入更为重要的了。

反之,反对党虽也在几个州执政,但在政治与经济权力高度中央集权的政制现实里,反对党州政权所能掌控的资源极为有限,平时想要用来“惠及”这些关键选民就已捉襟见肘,更遑论要拉长时间像国阵般“灌溉”了。那些见利眼开的关键选民当然不会青睐它们了(也不能责怪他们会这么想,毕竟生计艰困,有“好处”谁不想要)。换言之,大选拖得越久,选情是对国阵更为有利的。

这主要因为在上一届大选后不久,一些方面的政治加经济的“离间计”得逞,使得本来为了反对党联盟的势力得以茁壮成长,而已逐渐淡化宗教色彩并迈向中庸的伊斯兰党,忽然再次决定全力推动要在马国建立神权统治社会的终极政治斗争目标。这当然与反对党联盟里的其他两个世俗化成员党的政治理念南辕北辙、水火不相容。伊党最终选择与它们决裂,退出反对党联盟,令后者顿时失去一大批尤其是乡区与城市中下层的基层支持者。如今,反对党联盟在这些选区的支持率岌岌可危。

理论上,伊党成为走相对极端路线的“反对党”,但实际上它却与巫统合作无间,包括企图在国会里联手推动势必令马国社会更为神权化的宗教法庭扩权法案等。

在本届大选,伊党已宣称会在130个国会选区上阵,这无可避免地会与国阵(特别是巫统)、希望联盟的候选人形成三角战,此举主要分散反对票,促成国阵的胜选。伊党的政治目标,看来主要不是赢取更多国会议席,而是一方面巩固在吉兰丹州的政权,进而(也可能通过与巫统“互助”来达致)谋取恢复该党在马来半岛北部数州的政权(伊党曾短暂执政吉打与登嘉楼),让这些州成为神权统治的“雏形”(碍于马国宪法各种世俗化的条文而未能一步到位地转换为神权统治)以及“明亮的灯塔”,吸引更多具有相同神权统治理念者的支持。

巫统当下的政治盘算,一方面应该是与伊党互相配合,在尽可能多的选区里最大程度地除去希望联盟的胜算,另一方面是结合东马许多以当地土著为主的国阵成员党,保住联邦政权。至于国阵另一些以非土著为基础的成员党,在本届大选里与上两届一样,要更努力拉票才能保持现有的议席成绩,否则全军覆没并非不可能。相比之前,这将是一场无甚激情,结果不难预测的大选。

然而,马来西亚首相纳吉在4月初国会最后一个议期结束后的第二天,即宣布国会将在7日解散,为马来西亚依法在未来两个月内必须举行的大选铺路。各州政府也纷纷“闻声起舞”,宣布解散各自的州议会(除了两年前已举行州选的砂拉越),让国州得以同步大选。

纳吉会选择这个时机举行大选,而不是如上一届大选般拖到国会法定任期结束,在很大程度上展现了他和巫统对于会再次获胜充满信心的气魄。我始终认为,如执政党继续“灌溉”乡区与城市中下层两三个月时间,所赢得的席次会更多,甚至可以突破过去两届大选的窟境,一举重新掌握国会三分之二多数席位。不过,即使5月9日就投票,国阵要再次赢得简单过半的国会议席,也还是颇为轻而易举的。

当权的国阵(特别是其主干政党巫统)既拥有长期执政的优势,又掌握了可以调度全国资源的权力,大可不停地“大开水喉”来“灌溉”乡区与城市中下层的选民,贯彻许多便利民生或减轻生计负担的政策,以及为他们的选区带来更多的基础设施建设与经济发展等。“灌溉”得越久,理论上这些资讯相对封闭、思维相对保守的选民会越感恩,也就更倾向于把选票投给国阵,让国阵继续执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