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牵涉种族与宗教的争议近年一再出现。例如2018年,希望联盟政府在舆论压力下撤销签署《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ICERD);2019年,伊斯兰党倡导“优先购买回教产品”运动;今年6月,马国舞蹈家南利依布拉欣(Ramli Ibrahim)因宣扬跨种族舞蹈,讲座被强制取消。
对回教徒参加盆舞节感失望,马来西亚回教组织计划于这个星期六举办马来文化节,对抗的姿态令人担心马国宗教保守主义在国内抬头。马国舆论近年出现的排外言论,也加深了各族群间的不安。
极右派回教组织大力宣导保守主义及排外言论
不过,电影也被批独尊马来民族主义,将非马来族和非回教徒描绘成坏人,可能导致族群间的误会。
虽然回教保守主义有抬头迹象,但回教和马来人主导权课题被放大,也不必要地加剧了非马来族的担忧。马来西亚各族群亟待坦诚对话,释除彼此的猜疑。
马国伊曼研究(Iman Research)联合创办人迪娜(Dina Zaman)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最终有数万名不同族群的民众参加盆舞节,显示马国大多数回教徒是理性的。“他们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马来族服装风潮追求身份认同
种族宗教课题 大选逼近恐被炒作
迪娜说,回教非政府组织近年势力扩大,财力雄厚,并能在公共政策发挥影响力。“比较令人担心的是,当中一些极右的回教组织通过自己的研究所、社交网站和刊物,大力宣导保守主义及排外言论。”
马来人在2015年间崇尚阿拉伯服饰,到了2020年回归马来传统服装。迪娜分析说,这是一种追求民族身份认同的表现。“尤其是当马来人感觉地位受到威胁时,他们倾向找回自己的根,找回民族的尊严。”
最近,一部讲述马来族英雄对抗英国殖民地政府的电影《Mat Kilau》在马国连续数周成为票房冠军。这部电影不仅掀起学习马来武术的风潮,还带动年轻马来男子穿戴传统头饰tanjak的潮流。
马国联邦宪法规定,马来人必须信奉回教,因此在马国,马来人的种族和宗教身份认同是重叠的,宗教议题总是牵扯种族。
希望联盟2018年执政后,有舆论指马国政治被非马来族主导,引发马来人的不安。当上台不久的希盟政府决定签署ICERD时,立刻引起马来人的抗议;巫统和伊斯兰党还发动大规模集会,高喊捍卫马来人及回教主权。同年11月,希盟政府撤销签署公约。
莫哈默贺林就指出,穿上传统服装让他感到自豪,但捍卫传统并不是为了贬低或排挤他人。“其实,每个族群都应和平地发扬自己的传统,以便丰富我们的多元文化。”
迪娜强调,这些组织是少数,但声音却最大。“它们认为政府没有照顾好回教徒,所以必须代劳。”她认为这个现象是可怕的,“尤其是温和派的马来人近年也感受到时局艰难,很多人都在寻找能保护他们的组织”。
几经争议,马国第46届盆舞节(Bon Odori)7月16日于雪兰莪州首府沙亚南的松下体育馆举行。早前,负责回教事务的首相署部长依德里斯指源自日本的盆舞节含宗教元素,劝请回教徒不要参加。不少宗教组织也呼应依德里斯的说法。
林宏祥说,非马来族在面对马来族和回教课题时,往往会将问题无限上升。“他们担心马来人会进而影响非马来族的权益。其实,马来社会也有这个担忧。”
马国盆舞节在7月16日举行,伊斯兰捍卫者组织对众多回教徒参加盆舞节表示失望,并因一些信奉回教的领袖也推广而感到惊讶,于是计划于本周六举办马来文化节。
不过,盆舞节事件余波未了。伊斯兰捍卫者组织(Pembela)对众多回教徒参加盆舞节表示失望,并指信奉回教的一些领袖推广盆舞节令人惊讶。Pembela主席阿米努丁在面簿写道:“如果日本盆舞节被认为是一个重要的文化节日,即使该节日与我们无关,那我认为没有理由我们不可以庆祝马来文化节。”
林宏祥说:“马国社会没有清楚地为种族和宗教的尺度划下界线,彼此都不晓得对方会去到多尽,很难建立共识。”他认为马国各族群应对话沟通,才能释除彼此的猜疑。
不过,在推崇回教和马来族文化和权益的同时,却也容易予人排外和保守的观感。
他说:“如果每个族群都不根据事实来讨论问题,只是凭照印象做判断,这只会让讨论偏离事实,加剧彼此的焦虑。”
林宏祥指出,在政治和舆论的操纵下,马国各族群都有很强的危机感,缺乏互信基础;马来人担心主导地位被剥夺,非马来族则担心被边缘化。但由于各族之间存在语言隔阂,讨论课题时大多局限于自己的圈子,所以对同一课题的解读存在差异。
迪娜也强调,要打造和谐的多元社会没有捷径,唯一的方法是各族间建立互信。
回教是马国的官方宗教,而宗教组织早在1970年代就积极在社会各层面推动回教化。
在雪兰莪州加影经营马来传统服饰店的莫哈默贺林(Mohd Herin Bin Mansor)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穿戴传统头饰的潮流两年前开始兴起,而在电影上映后,订购tanjak的人就更多了。
研究种族和宗教关系的大同工作室执行主任林宏祥指出,随着社交媒体普及、言论空间松绑,保守回教组织和政党逐渐抢占马来舆论的话语权,把温和的声音压了下去。他受访时说:“保守派善于利用民粹的论述,让民众更容易接受。”
随着马国大选的脚步逼近,种族和宗教课题恐怕会继续被炒作及放大。在各种舆论的冲击下,马国的多元社会更显脆弱。
莫哈默贺林说:“以前,马来男子只有在结婚时才戴头饰,现在人们出席宴会、聚餐,甚至到回教堂礼拜也戴头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