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芽笼长大的蔡引舟,透过导览工作促进人们对社区和街坊的认识。疫情严峻,他开办的导览公司面对关门厄运,但他更关心的是客工朋友和社区里的弱势者。他和伙伴成立了客工援助基金,已筹得30万元善款。疫情带给他的思考是,疫情过后,留下的社会和个人创伤能愈合吗?我们的生活还能回到过去一样吗?

身为一名经营城市导览工作的年轻导游,蔡引舟(30岁)除了关心城市风景,也关心社会夹缝里的人文温度。他花了6年时间创办社会企业“芽笼探险”(Geyland Adventures),带领公众去看见、了解那些人们抱有误解和迷思的地方,摒弃偏见。

蔡引舟说,疫情让很多人感到不安,尤其是一些低收入家庭。他在芽笼导览时结识一名回收纸皮的60多岁妇女,近日再遇,她的精神状态令人担忧。如今回收纸皮的利润不断下降,妇女每天靠这项营生本来就难以为继,“她觉得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拼命地去收,等到疫情好转了,再拿去卖……她甚至告诉我,如果被病毒感染就好了,反正她没钱。”

好比客工的困境,在客工宿舍成为冠病灾区之前,对许多人来说,本地人和客工就像处在平行时空一样不相往来。

蔡引舟在两年前组织成立了面簿群组“Singapore Migrant Friends”(新加坡移民友),最初有50多名客工参加,每个星期也经常相约运动、打球。这个群组现在成为了被隔离的客工们获取最新疫情资讯和援助的渠道。

蔡引舟

“我觉得挣扎的是,因为疫情不能出门,以至于我无法继续去经营一些社会公益活动。情况如果变得更糟,一些弱势群体就可能需要更多的帮助,需要发声。我觉得我有这个责任去做些什么,因为他们对我来说是亲切的。”蔡引舟认为,疫情暴露出社会上不同阶层之间的隔阂,许多人在抱怨居家工作的诸多不便,但其实这也是一种奢侈,因为有许多人、客工、贫困者、老人在这个时期连工作都失去了。

7小时车程看客工汇钱建设

蔡引舟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义工服务上。他的父母也是义工,家里因此很支持他的事业。虽然蔡引舟可以选择转业,但是他由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赚钱而选择职业。他相信这个社会有值得他付出时间的公共利益,未必一定要在某个组织下当义工,因为任何一个居民都可以从关爱周围的朋友、邻居做起,这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蔡引舟曾在2017年荣获新加坡杰出青年奖,大学时期在澳大利亚莫道克大学专攻旅游专业。他也在几年前为客工和低收人人士发起了“后巷理发”(Back Alley Barbers)计划,让志愿者免费为他们理发。

COVID-19与我

蔡引舟记得,朋友回家的路途十分遥远。距离城市有长达7小时的车程,期间换上了巴士、电单车等等,沿途看到当地人用外出打工人寄回来的钱,建筑的学校,购买的田地等等,这些都是靠客工的努力换来的。

回收纸皮的妇女:被病毒感染就好,反正没钱

每一名客工背后,都有仰仗他奉养、照顾的家人亲戚,这是人之常情。蔡引舟知道,有些客工为了出国工作需要支付昂贵的中介费,这笔钱很多时候要靠着与亲戚朋友贷款来还;一个人出国,就可能牺牲了兄弟姐妹用来读书的钱。但最近这段时间,工作由于疫情停摆,客工们困在宿舍里,除了健康饱受威胁,更大的不安其实还是家乡人的糊口问题。

这些城市的边缘人需要帮助,但是帮助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直白。蔡引舟说,弱势群体首先需要人们的理解,而不是从一些数据和刻板印象出发,那样未必能把援助落实到他们的生活。

面对这些陌生的邻人,大家是否能有同理心?而当疫情过去之后,留下的创伤又是否能够补救,社会还能回到过去一样吗?或许蔡引舟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但他觉得这些问题才值得深思。

今年本来是蔡引舟创业以来最有潜力的一年,公司从去年开始逐渐找到了节奏,今年1月、2月和3月的导览需求也达到了历来最好表现。而如今,公司却难逃关门的厄运。

父母当义工支持他投身公益

随着政府不断收紧防疫措施,所有的户外导览因此不得不暂停,蔡引舟的公司也因此遭受打击,每天都在亏损中。

蔡引舟认为,导览能促进人们对社会、街坊的认识,从而明白每个人在城市生态里的依存关系,看见这个庞大系统里的问题。

蔡引舟说,他们成立的基金“Covid-19 Migrant Support Coalition” (客工冠病19援助联盟)正在向公众募捐,目前已经筹得近30多万元善款。这笔资金将用于为客工筹集食物、医护用具等物资,同时关心客工们的身心健康,为他们发起了一些趣味挑战,鼓励客工们在隔离期间保持良好的心态,为困顿的生活带来一些慰藉。有心捐款的公众可以上网:rayofhope.sg查询。

我们与城市的边缘地带距离有多远?这不用规尺计算,有心则见,无心则已。

“有些陌生人问过我‘为什么与他们来往?不会危险吗?’但是,新加坡历史上就是一个由外劳开创的国家。在文化上,我们和客工之间或许不同,但是我们为家庭的牺牲是一样的,不应该用‘外劳’贴标签。”

赴孟加拉参加婚礼

社会企业家

弱势群体首先需要人们的理解,而不是从一些数据和刻板印象出发,那样未必能把援助落实到他们的生活。

但从小在芽笼一带长大的蔡引舟说,他与客工相遇是十分平常、自然的事。大约6年前,他与一些客工从打羽球开始交流,结识为友,“他们当中有不少和我同年,离乡背井来到这里打拼。去年3月,我还受邀到孟加拉参加一场朋友的婚礼,他的家人都知道我,每次他与家人通话,他们也会跟我打招呼。”

——蔡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