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世界异常地安静,安静得听到自己的心跳。没有预想中的心慌,有的是一种安逸,仿佛是离家的孩子重新投入家的怀抱。风使劲抽着我的脸,像是硬要把我从这个安逸的梦中抽醒。可是我不愿意,我翻了一个身,脸朝向天空,风抽不到我了,我无意中发现天空透出一点点光芒。我看到一颗星星闪耀着,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顿时整个天空布满了数不尽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但又遥不可及。转一下视角,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丝蓝光——霎时,整个天空都布满了一条条漂浮着的,不请自来的丝带,婀娜地变换着身姿,妖娆无比。

小时候喜欢仰望天空,喜欢伸出双臂在湛蓝的天空下挥舞着,想抓住天空,却又怎么都抓不到,天空如此遥不可及。

轮到我时,就在一刹那间,我对高空的莫名恐惧无限放大。绑在我身后的跳伞指导员一步一步地把我揪到了机舱门前,我两手顶着舱门两框,极力抗拒。突然,我头盔里的耳麦传来了跳伞指导员愤怒的催促声。准备作出反应的口尚未完全打开,舱外汹湧而至的寒风顿时吹干了我的喉咙,完全发不出音来。下一秒,耳里传来的是咆哮着的风声,视野里看到的是慢慢上升的天际线,迎面撞来的空气造成挤压感,因失去重力导致肾上腺素直升……这时,一股丹田之气直冲脑门,气贯长虹地冲出口来。于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啊……”响彻云霄。

生日的时候,我幻想着谁能替我摘下一颗星星,放在小小的书桌上供我细细赏玩。渐渐长大后,明白了儿时那幼稚的梦有多可笑。不过,一窥神秘天空之心依然蠢蠢欲动。

去年12月,我到了北极圈。一下机,阿拉斯加的寒风凜冽,风像有实质似地不停地抽打着我的脸,生疼生疼的。由于我是来学跳伞的,所以教室就在机场旁边。在这偏远的世界角落里,生活枯燥难耐。早上绕大楼跑十圈,上午学习人体空气动力学,下午跟教官到雪原上模拟着陆,偶尔一脚踩穿湖冰,瞬间尝到当“冰棒”的滋味。

机缘巧合到了,我与天空有了个约会——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尝试跳伞。当飞机飞到离地面5000米,机舱门打开了,同机的伙伴们一个接一个消失在机舱门边,投入无边的天空。

一张光碟记录了我的“耻辱”,要怎样销毁这个作为男子汉的“不利资料”?堂堂男子汉的我,不甘心被贴上“胆小”的标签啊!

中正中学(义顺)

我在坠落、坠落……手腕上的气压计突然传来了震感,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告别了飘荡在空中的丝带,以及永恒闪烁的星星,转身准备释放伞级部署拉环。突然我灵机一动,膝盖一曲一伸,在空中直立了起来,然后双臂伸开,拥抱辽阔的天空。

不过,点点惊喜却令我感动。晨跑时突然发现天边出现鲜绿色的线条,优雅地延伸到天的另一边,下一瞬间天空就布满幽幽光芒,时绿时紫,原本一望无垠的雪地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我开始萌生几分憧憬,若能在极光下跳伞,该有多梦幻啊!

经过长达一周的艰苦训练,我终于获准独立跳伞。又一次我站在打开的舱门前,仍是一样的5000米高空,可是主角换了一种气势,我无比冷静,纵身一跃……

完成理论课程后,我第一次看到垂直风洞。那是一台从下边喷射出一股模拟人自由落体时风阻的机器,用来教学员在空中飞行的姿势。第一次进行训练,我还未站稳就被下边冲上来的空气掀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头往下被压在风洞玻璃壁上动弹不得,惹得一旁的教官们哈哈大笑。被“摔”了几次在壁上,我逐渐掌握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技巧,连教官也惊艳无比,赞我这个亚洲人比美国人的表现更优异。

我告别了飘荡在空中的丝带,以及永恒闪烁的星星,转身准备释放伞级部署拉环。突然我灵机一动,膝盖一曲一伸,在空中直立了起来,然后双臂伸开,拥抱辽阔的天空。

这个天空我曾经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