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古友轩,有趣的是另外还有一家名为今友轩的印字舘。古友、今友相互辉映。

20世纪以前,本地华社文人的数量或比例占极小数。文人著述大多发表于报章,以单行本刊印的著作凤毛麟角。华社文风随晚清中国派驻领事,并积极鼓吹文教后才逐渐兴盛。

翻查文献,辛亥革命以前,华人经营的印字馆还有好几家,如集文斋、今友轩、宝华轩、新春轩、洪盛、南盛、福盛、王丰春、广源兴、法石斋等。这些印字馆除了印制喜帖、月份牌、春牛图、签诗、单据等印刷品,还出版一些书籍与刊物。除了中文读物,华人经营的印字馆还承印其他文字的书刊。虽然相关资料极其有限,但稍作梳理,或能一窥百多年前本地的印刷与出版概况。

书是永远的浪漫

早年出版一本书,从撰稿、排版、印刷,再到读者手中,历经千辛万苦。爱书人应该会有这样的体会,翻阅一本早年的书刊,触摸发黄的纸张,除了淡淡的书香,纸张上的文字还有一种微微浮凸的手感,活字印刷所留下的痕迹,恰恰是电脑排版印刷所没有的缺陷美。

辛亥革命以前,华人经营的印字馆——印务馆或出版社除了颇具盛名的古友轩,还有好几家,如集文斋、今友轩、宝华轩、新春轩、洪盛、南盛、福盛、王丰春、广源兴、法石斋等。

根据集文斋在《叻报》刊登的石印《银海精微》发售广告透露,林采达自幼承父教授眼科医术,曾撰写《眼科指南》,书内收集治疗眼科的处方百余则,而且还附带介绍西医中关于眼科的治疗医术,例如白内障的手术知识。林采达希望《眼科指南》能继《银海精微》后出版,并期盼对眼科有专研的人,提供更多的药方与经验。

《新订小儿科脐风惊风合编》原作者是湖南人鲍云韶,他于同治辛末年编著此书,光绪癸酉年重刊。王丰春印刷馆依照广东学院前聚贤堂的刻本,在光绪三十一年(1905)重新以石印技术刊印。此书附有一篇《重印儿科脐风惊风合编弁言》,叙述重刊此书的缘由。此书的刊印者为林清沙,原籍同安嘉禾里(即今天的厦门),居住在加东。林清沙的幼子患有“慢脾风”之疾,由于加东在当时地处偏远,求医不便,小儿病情突发,常来不及送医。因此按照此医书处方煎药服用,调养数日后便药到病除。有鉴于此医术所载处方疗效之佳,因此刊印此书500部,以供流传。

集文斋出版词典医书等

今友轩究竟出版过多少书刊?如今已无法知晓。国家图书馆藏有一本题为“The real pirates of Borneo”(婆罗洲的真正海盗),作者为Allison Archibald。此书注明由今有轩出版于1898年。

集文斋究竟出版过多少种刊物?现已无法得知全貌。1889年,集文斋出版一本华巫词典《通语津梁》,另荷兰莱登大学图书馆藏有集文斋于1896年所出版的《朱伯庐先生家训》(即《朱子格言》或《朱子家训》)。

据立碑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的《重修天福宫碑记》载,林清沙曾于天福宫重修时出任协理一职。

今友轩约开设于1885年,从《星报》上刊登的广告得知,今友轩的馆址在水仙门福南街口620号,由郭会棠、庐清合、李开元三人合资开设,1895年5月将生意转让给陈成保经营。今友轩除了印刷生意外,还兼营纸张。

这些印字馆除了印制喜帖、月份牌、春牛图、签诗、单据等印刷品,还出版一些书籍与刊物。

王丰春印字馆的儿科书

集文斋于1894年9月还曾刊印过一幅《高丽舆图》,并将此地图交由叻报馆代售。此时正值中日甲午战争爆发,甲午战争的导火线是朝鲜江华岛事件与东学党起义,集文斋在刊印《高丽舆图》的广告中说:高丽一国向来臣服中原,万国九州均所共悉者,日本无理取闹,兴师蹂躏韩京,我皇上特命□臣用彰天讨,即知天戈所指,尅日自可敉平,薄海臣民莫不喜听露布之告捷,惟于高丽舆图,或所未睹,故集文斋主人即将高丽舆图刊印成幅,以□诸世……(字迹模糊以□代替)

缤纷史探

笔者在坊间淘旧书时,无意间曾觅得一部儿科药书《新订小儿科脐风惊风合编》,此书由王丰春印字馆刊印,书上注明印字馆位于小坡爪哇街门牌129号。多年来检阅各类文献,苦无此家印刷馆的相关资料,唯有就此书内容对其刊印脉络略述一二。

今有轩出版英文书

广告言下之意是说,日本借故兴兵朝鲜半岛图谋不轨,远在海外的一些华人,似乎对朝鲜半岛的地理知识尚无认知,因此刊印朝鲜(朝鲜与高丽皆韩国古名)地图,让有兴趣的人阅读。刊印《高丽舆图》之举,侧面反映林采达身为海外华人,却心系祖国。其实除了集文斋刊印的《高丽舆图》,《马关条约》签订后,因台湾的割让,为了让海外侨胞更了解台湾,叻报馆与古友轩也同时代售台湾地图,供关心国事的人阅览。

读书、看书、买书、藏书、玩书、救书、写书、印书、送书、卖书,甚至是偷书的人,永远都是浪漫的,当然我们不会因电子书出现而停止浪漫。

早年的桥北路有好几家印字馆。除了上述几家印字馆,从报章刊登的印务馆广告得知,还有一家叫宝华轩的印字馆位于水仙门621号,由梁南台、梁景珊、梁贵之、曾子堂四位股东创立。宝华轩于1890年顶让给祺兴号东主任丙才。另外南盛、洪盛、福盛、新春轩等好几家印字馆也开设在水仙门。看起来早年的印字馆,似乎有一部分集中在水仙门一带,即今天的桥北路一带。百多年来,沧海桑田,这些印字馆究竟曾刊印过什么书刊呢?真是令人好奇!

古友轩曾印制《金刚经》《关圣救急文》《协天大帝济世救急文》《百岁修行经》等善书。华人民间信仰有其坚韧性,19世纪末劝善书随着移民的增加而广为传阅。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可以在寺庙内取得类似的劝善书(现代出版)。善书虽非文艺称作,但却是探讨华人社会与信仰文化的重要文献。

水仙门一带印字馆

集文斋的创办人是林采达,林氏原籍福建永春,1867年南来,先到巴达维亚(今雅加达),约于1889年辗转新加坡。集文斋是林采达来新后开设的,馆址位于大门内(今天的乞纳街)。

此外,今友轩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曾刊印一本善书《观音准提经》,此书以19世纪末广泛流行的石印技术刊印。明清以来,中国民间的宗教信仰以佛、道为主流。善书是由教徒撰写的通俗伦理教科书,书中内容结合佛、道经文与儒家伦理,传播善恶与因果报应思想,从而导人向善。善书一般由信徒派发或置放在庙宇、集市或路边任人索阅。

林采达在华社颇有地位,他在永春会馆成立时,出任董事一职。不晓得《银海精微》与《高丽舆图》是否尚有刊本存世。

早年的印刷与出版,是二合为一的文化事业,当时的印务馆或出版社称作印字馆,且店号通常以某某轩或某某斋为名,极为雅致。例如颇具盛名的古友轩,这家成立于19世纪60年代的印字馆,也许是本地华人最早的出版社兼印务馆,但却不是唯一的一家。(例如叻报馆也曾出版本地文人陈省堂所著的《越南游记》)

此外,集文斋还曾刊印医书《银海精微》,《银海精微》是本眼科古书,此书虽然署名为唐朝神医孙思邈所著,但中国医学界认为此书原著非孙思邈,而是后世为纪念这位唐代神医的托名著作,现存最早的版本刊印于明嘉靖年间(1522-1565)。明清以来,此书版本多达20多种,林采达重新校订,以石印技术将此书附梓。林采达于1899年增订的这部《银海精微》共分三册,只印了100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