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教育部和福建会馆双方久久僵持不下,校友会向两方面各呈上一份请愿书,恳求双方早日取得共识,以折衷办法解决困局。
辅助学校的管理权和土地拥有权从此脱钩,南侨不但因此在我国教育史上开创一个可喜先例,新政策也说明当局体恤民间办学的苦心。今后,接受教育部新管理模式的辅助学校,搬迁时不必为新地付费,因为校地是政府的,和政府学校没有差别。
回顾母校南侨中学70年历史,大家都不会忘记那一段曾经坎坷艰苦的岁月。亲身走过这段岁月的我们,更难以忘记,那一场为了保校护校而备受煎熬期间迂回转折的种种。
我们并没有刻意鼓动或掀起一场所谓保校运动,我们所做一切,纯粹是本着一份赤忱的爱校热情,一股饮水思源的初衷。当我们奔走各方,向福建会馆领导人、华社各阶层领袖、政府相关部门、教育界前辈、国会议员以及对决策有影响力的人士发出请愿和求助,而引起媒体跟进报道以及社会大众的广泛关注之后,舆论出现一片沸沸扬扬。这是自然而然的现象,也说明了这所由华族先贤创办、拥有悠久历史和优良传统的学校,是如何牵动大众的心。
就在我们将公开信最后定稿要送交付梓之前,4月14日情况突然发生180度大转变!好消息传来,就在这一天,教育部和福建会馆一同达致协议。教育部宣布辅助学校的新管理模式,将辅助学校管理权和土地拥有权脱钩。福建会馆也同时发表文告,欢迎这项新安排,放弃金炎路土地,接受政府赔偿,学校于2001年1月迁往盛港。
同时,校友会也拟就一份《致社会人士公开信》,准备在2000年4月15日校友会常年会员大会召开当天,在联合早报刊登。公开信的用意,在于向关注南侨命运的广大民众陈情和寻求谅解。公开信以《南侨小学何去何从?》为正题,副题为《福建会馆若不放弃原校址,南侨改为政府学校是唯一出路》。报章的版位已预订,为慎重顾及各方立场,我们对信函文稿反复修辞,采纳各相关人士意见,集思广益,以力求完善。
以本地城市生活与历史回顾为定位的《缤纷》版,每周四、六见报,期冀透过版内栏目如吾土吾城、人物素描、华校倩影、文化名片、阳光土地、友族风采、新生代、大戏台等,辟出一个观察城市生活,汲取文化养分的空间与平台。
与此同时,舆论越来越沸腾,有关怀同情者、正义凛然者,有声援吁请者,更有出谋献策者。有人认为政府强要福建会馆让出金炎路永久地契原址易地办校(而新校址地契只有30年),这做法是欺人太甚;有人说会馆不忍舍弃先贤土地,这情有可原;有人指出保校比保地重要,引申陈嘉庚名言“企业可以收盘,学校不能停办。”
上世纪80年代后,因市区重建导致人口外移,位于里峇峇利路一带的南侨,学生人数由逐年递减到急剧下降,运作呈现疲态。1999年初中一新生只有区区18名,中学部仅剩217名,小学部358名,相较于全盛时期2600名学生,可谓不堪回首,学校前途已岌岌可危。
以上短诗,出自台湾作家吴念真。虽然这是他为一部电影所写的开场白,主题内容和我们无关,但我读了诗却感触良深。为什么?
这真是个皆大欢喜的三赢结局!教育部、福建会馆和校友会都一同额手称庆,我自己暗自激动落泪。如此一来,公开信已没有必要发表,我们立即撤销向报馆预定的版位,而第二天如期召开的校友会会员大会,也意料之外变成一个欢庆会。校长黄利发和一众校友在校园广场兴高采烈开香槟,庆祝母校易地重生。那一幕,已定格为母校发展历程中一个永恒的经典画面。
这一段曾经那么铭肌镂骨的心路历程,我们亲身经历过、切身感受过。走过了,必留下足迹。在这条路上,曾有那么多人胼手胝足并肩同性,留下他们的脚印,我们将永远牢记于心。
至今人们都爱用浴火凤凰来形容南侨的命运。的确,上世纪90年代当母校开始因生源不足、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机以及迁校与否的困境,直到跨入千禧年终于豁然解困、成功迁往盛港发展,这期间跌宕起伏波折多变,前后拖沓近十年。母校的重生,恰如希腊神话里烈焰中涅槃、灰烬里飞升的神鸟,置死地而后生。而那种死生的悲欢,那份喜极而泣五味杂陈的滋味,不是身历其境者,真是难以体会。
达致协议
在盛港新校园重生,母校这10多年来的发展和成就有目共睹。2012年跃升为特选学校之后,我们恍若瞧见火凤凰在天上翩然起舞,过去的悲情终于可以放下,一切都释怀了!
南侨迁户盛港,福建会馆因此获得土地赔偿,属校还从原有的五所(道南、爱同、崇福、光华和南侨)增加到六所,南侨中学和南侨小学分立为两所独立学校。
当时,校友会会长庄淑芬、副会长顾石宝和身为理事的我,先后拜会了福建会馆主席黄祖耀和李氏基金主席李成义,呈上备忘录,阐述南侨的困境。随后召开会员大会、记者会、向各方高人求教。2000年新学年开始,教育部完全没有分配来中一新生,情况越来越不利,师长校友忧心忡忡。
学生人数不断缩减,症结所在,是金炎路校址去留问题一直悬而未决。为了挽救母校垂危的生命,校友会同仁以满腔热情,奋勇投入保校巨流中。
“雾散了/景物终于清晰/但是为什么/都含着眼泪?”
华校倩影
保校还是保地?搬抑或不搬?教育部献议良多,福建会馆各种复议也考虑周详。双方拉锯,一来一往,已然旷日持久。校友会顾及过去曾有为了守住土地而失去学校的前车之鉴,在广泛征询各方意见之后,建议将南侨从辅助学校改为政府学校,以解开死结。
雾散了,景物终于清晰。虽然我眼中不再含泪,但偶尔低回想起那一段崎岖的保校日子,心绪还是满触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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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蓦然回首,想起当年为了保校护校,校友会和会馆之间难免有些情绪,这只能怪当时沟通欠缺,透明度不足,但大家目标是一致的。校友会在保校进程上曾扮演的角色,今天看来依然不容忽视。或许这正是校训“诚毅”的薰陶给了我们一股坚韧不拔的精神力量吧?我们永远感恩!
18年已经过去,我们终于喜见母校华丽转身,从一度的低谷徘徊到高峰飞扬。今天,当我们欢欣鼓舞品尝甜美果实的时候,也不该忘记那许多和我们在那段崎岖道路上一起挥洒血汗的人。今天回忆起当年保校过程中所有相关的人事及各种瞬间,许多朦胧的事,终于变得清晰,许多由焦虑转为欢喜的历程,也有了新的感悟。
保校巨流
南侨中学已在五年前晋升为特选学校,我们更喜见她已成为一所表现卓越的名校。我们今天要为这一段历史记下一笔,并不是无法走出悲情。相反的,正是因为已经放下悲情,所以我们可以勇敢回首过往。
喜获新生
我国著名学府南侨中学拥有悠久历史和优良华族文化传统。今年南侨中学庆祝建校70周年,身为校友的作者回顾母校历史,难忘其中一段不寻常的保校经历,深情写下她亲自走过的一段心路历程。
那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朝朝暮暮我们斟字酌句,因意识到公开信发表可能引起的社会回响,我们步步为营,废寝忘食,遣词用句近乎呕心沥血,午夜梦回还冷汗直流,其情其景至今难忘。
前新闻工作者
母校终于喜获新生,这个戏剧性的大转变,就发生在公开信预定发表和校友会会员大会前夕。
那些年,我们因为爱校心切,为母校前途忧心如焚,筹谋奔忙团团转,有如热锅上的蚂蚁。那份炽烈的爱校热忱和寝食难安的焦虑,使我们在救校的路上太过理直气壮,以致行事有些强势,还因此得来一个“赤查某”(蛮横女人)的“美名”,想来还真无奈!
从小学中学到大学,华文学校曾是吾城一道美丽风景。如今景虽消逝,倩影犹在。
李氏基金主席李成义在1999年5月接见我们之后给我们回信,表示南侨原址土地虽是他先严李光前所捐献,但是客观环境改变而必须搬迁时,他尊重有关当局彼此磋商的妥善合理定案。这封信当时在报章公布后,引起极大回响。李老先生的关键性表态,有助于福建会馆过后在保地的问题上放下一大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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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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