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晚报》采访桌上,放着转来的一封信。寥寥几句,描述亲睹佛门净地,龟龟相残之惨状,令人惊心。信封内附上相片,以图佐证,外加一个红包,恳求援手,救生于难。

友人饲养三只小龟,常与龟喃喃说话。小龟逐渐长大,感到有天会超出自己能力照顾之外,决定托养。送走之日,与龟道别,三龟皆同时伸出头来,不禁心头震撼,久久不能自已。

追忆的长镜头底下,一个离我远去的少年悻悻然把伤龟抱到萍塘。惟恐美化那小学生的作为,仅以一行诗述记,为蒙尘的枯心预留空间。

这是佛寺一角。

诸善信每天都以不同的形体经过,手上念珠,指间香火,念念有词,缓步忘我,或者快步走过,怕水池里散发的异味扰乱心神。池中都是放生来的乌龟,青藻浮占水面,好似掩盖了天堂地狱。乌龟三三五五,爬在边上,懒懒晒太阳,连天上的太阳也变成是慵懒的。

@1967 左邻右舍惊动亚答厝爬出一只大伤龟那是我藏在床底下昨天抱回来的!暧

读小学时,一个炎炎下午,一只大龟从我家房子里爬出来,我们在盒巴巴耶礼峇居住的亚答厝,是一房一户人家的长屋。左邻右舍无不惊动。那只伤龟,是我从路头抱回,暗暗藏在床下。抱一只伤龟回家,出于顽皮好玩?抑或这个孩子,当天真的有一滴天水落在头上?

附记:去年清明时节到海南屯昌乡下外甥家做客,饭后信步,后厝见大袋内绑一山龟,说本欲烹煮飨舅,只是不知宰杀。大惊,嘱其速速,何处捕来就何处放归。

是个晚霞烧红的傍晚,一则读来有点耸人听闻放生池龟吃龟的报道浮出台面。面对凌凌惨剧,各类说词纷纷出炉。多少年?多少善信走过?打理人是久而不闻其臭?老天发出的一声喟叹就像一滴天雨,何以只落在一个过路人的头上?

善哉!善哉!庙宇从善如流,一番整顿,龟龟归位。话说那个红包,注明给记者当车资,当然最后以那位善信之名当成还愿香火。这个天雨滴落在头上的过路人,芸芸中之一人,善行,即是慈悲心的当下吧。

来信者是位路过此地的印尼华人,因慕名前往礼佛。事不容迟,采访主任指派由和佛教界交情甚笃的前辈黄叔麟出马。在华人社会,举凡涉及敏感课题,老姜分寸拿捏,彼此能就现象情理以对。而乌龟彼此间,何以相残互食其肉,则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