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到处碧水涟涟、潺潺而流——流着流着,就成了似水年华。
相对来说,黎里水乡基本保持了原生态,是少有的不收门票的景区。来黎里主要看柳亚子故居。柳亚子世居吴江北厍镇大胜村(胜溪),第宅宏大(后为日寇所毁)。他十一二岁时,随家人从大胜移居黎里。现在的柳亚子旧故就是黎里周家赐福堂。赐福堂原为乾隆年间工部尚书周元礼的私邸,柳家搬来后就租赁此宅居住。
几年前,朋友送我一个机器制造的锡茶罐,比起手工的老锡器,差远了。新马的小镇,还幸存一些老茶庄,我每次进去都依依不舍。那些用了几十年的装茶锡罐,变成了灰褐色,沉甸甸的,叫人宝爱。马来西亚霹雳州在英国殖民时代,因锡矿开采举世闻名,锡器也是马来西亚的特产之一,具有100多年历史的“皇家雪兰莪”是世界顶级锡器制造商。不过,比起老锡器,还是差一等。
说到柳亚子,就离不开“南社”,以及他和毛泽东的诗词唱和。本质上,柳亚子是个诗人。
徐扬创作的《盛世滋生图》(俗称《姑苏繁华图》),以写实手法绘录了苏州经济文化的繁荣景象:街道上商店林立,市招高扬,可辨认的市招约有200余家,其中就有“王东文铜锡”。王东文吴县人,制锡名家,尤擅制手炉。晚清以来,仿冒王东文铜锡名号的店铺在苏锡常地区从未间断。
黎里之行,意外的惊喜是中国最大的锡器博物馆于今年一月在此落户。史料记载,锡作高手多出自苏州,其中有些就是黎里人。中国锡器博物馆设在黎里,也算找对了地方。馆藏有1000多件锡器精品,其中包括乾隆时王东文制的簪花四系锡茶罐。
锡器在收藏家眼里没有瓷器、金器、银器、铜器受宠,就像黎里不被游客看重一样。黎里和锡器,都是含蓄的。
那天下着小雨,可以打伞,不打伞也行,江南水乡的小雨,就是烟雨。石板路湿润润的,泛着清光。江南总是和烟雨搭在一起,暧昧与情韵因此而生。
江南的水乡多以“泽”“里”命名。譬如:震泽、盛泽、金泽;再譬如:同里、黎里、古里、织里,合称江南“四里” 。四里中,最有名的当然是同里,同里的退思园,还被纳入世界文化遗产。不过,这次我选择了低调的黎里。旅游的经验一再告诫自己:避开高峰、避开热点;寻找冷僻、寻找潜质。
《繁花》作者金宇澄也是黎里人,他关于父母的新书《回望》就谈到黎里。《繁花》第二章写四人春游,精彩极了。其中有一句“船到了林墅”,林墅,是金宇澄虚构的地名,但看了《回望》之后,就知道虚构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有所依托。金老师虚构的林墅,一定带着他对黎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