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刑岛方圆仅仅30 平方米,杂草高与人齐,岛上孤零零地伫立着一株很高很瘦的桉树,空秃秃的枝桠上面,阴阴沉沉地站满了鸬鹚。这些颈项特长、鸟喙特尖、翅膀特大的鸬鹚,活像一群心怀叵测的女巫。数百年来,这群“女巫”见证了无数稚嫩的生命惨死于此。
摩托艇一驶近,立刻有一股恶臭的气味来势汹汹地侵袭着我的嗅觉。我不由得惊喊出声:“尸臭!”船夫立刻应道:“不是啦,我想,应该是鸬鹚吃不完的鱼腐坏了,遗留下来的臭气吧!”如果说,这不是尸臭,那么,我敢肯定,这是昔日冤魂残留下来的气息,借以提醒后人这儿曾经发生过的悲剧。等我从摩托艇下来,走进这个荒草萋萋的小岛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巴基嘉族的家长严禁女儿婚前发生性关系,一旦发现少女珠胎暗结而经土医证实怀孕事宜,少女的兄弟便会将她五花大绑,送到偏僻荒芜的“处刑岛”去,让少女和腹中胎儿一起活活地饿死。
早上,猖獗的阳光落在沉默不语的布云依湖上,那闪闪烁烁的光影,仿佛是许许多多欲说还休的秘密。那陈年的秘密,是如此的阴森诡谲,布云依湖因此常年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
听了,心重如铅。
我生气地问当地居民鲁迪亚:这个致使少女怀孕的人,明明知道死神的魔掌已经伸向了他的爱人,为什么他不设法把后退无路的她救出来呢?比方说,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雇一艘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走。鲁迪亚摇头说道:“万万使不得呀!一旦被发现,女的依旧被处死,男的不但会被人瞧不起,而且,不为社会所容;就算远走他乡,恶名还是如影随形,处处都找不到立足之地,虽然活着,却和行尸走肉没有两样了。”我又问鲁迪亚:反正处刑岛没有一兵一卒,为什么身怀六甲的少女不游泳逃走呢?鲁迪亚说道:“当时社会风气闭塞,女子是不准学游泳的。再说,布云依湖深不可测,就算是游泳健将,恐怕也不敢轻易下水啊!”
一般上,未婚先孕的少女多数处于情窦初开而心性未定的豆蔻年华。一个巴掌拍不响,怀孕的少女为此而被摧残致死,那么,种下那枚爱情苦果的人,又得承受怎样的惩罚呢?答案令我极端震惊:他毋须承担任何责任!
布云依湖是非洲第二深湖,湖水浅处44米,最深处900米。乌干达共有65 个不同的部族,而散居于布云依湖周遭的,多数是巴基嘉族。此刻,我和日胜乘坐的那艘摩托艇,正全速驶向湖中心最小的一个岛屿。这个藏着秘密的小岛,有个令人战栗的名字——处刑岛(Punishment Island)。
处刑岛,数百年来,是巴基嘉族专门用以对付那些未婚先孕的女子的。
“处刑岛”上,既无食水,也无食物;短则十天,长则两个星期,大小两条宝贵的性命便会香消玉殒了。死了,亲人也不来收尸入殓,任由秃鹫啄食,把一群秃鹫养得肥肥的。
岛上,除了那株桉树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植物或果树,到岛上来的人,即使要寻找区区一枚浆果来果腹,也全无可能。据说,过去盘踞着那棵桉树的,不是丑陋的鸬鹚,而是恶毒的秃鹫。秃鹫张牙舞爪地觊觎着,一旦那像鲜花般的生命凋萎了,它们便迫不及待地飞扑上去,争相咬噬、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