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次物理治疗，患者对于自己的疼痛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明白自己对于疼痛的负面认识、睡眠问题以及避免身体活动，都会导致疼痛敏感度和身体功能减退的恶性循环。在治疗师的指导下，患者尝试放松背部，站立时让躯干轻微倾斜，结果发现这么做有助减少疼痛，渐渐地也不必穿戴支撑衣。此外，他不再根据疼痛感限制自己的活动，步行时间渐渐可以加长到15至20分钟，疼痛亦减少了。

吴峻毅指出，急性疼痛演变成慢性疼痛，其中涉及的因素包括生理、基因、环境、心理及社交等，例如生理因素有发炎、压力、睡眠不足；心理因素有抑郁、焦虑、负面情绪等。详细解释如下：

“这显示问题已经从生理性的损伤变成神经系统的敏感化。不过，神经可塑性也意味着神经系统可以改变，所以敏感化可以逆转，疼痛得到舒缓。”

·压力：

怕痛，所以不敢动？

多重因素影响慢性疼痛

吴峻毅解释，很多患有慢性疼痛的患者，会因为长期的“恐惧，所以回避”以及活动量的减少，而导致肌肉退化；肌肉退化，意即更容易疲累，过去可以做的事，现在做起来不再得心应手。患者可能因为这种情况而陷入恐惧和身体障碍的恶性循环。

疼痛持续超过三个月以上，即为慢性疼痛（chronic pain），有些患者的疼痛甚至可能经年或更久。根据美国疼痛医学科学院的统计，全球有超过15亿人患有慢性疼痛。

如果对疼痛以及疼痛的后果持有负面想法，就可能产生与疼痛有关的恐惧并对身体过度警觉（hypervigilance），亦可能开始避免从事某些日常活动。由于对疼痛有错误认识，变成过度担心疼痛会变本加厉，担忧身体会进一步受伤，结果回避那些自以为会引发疼痛的活动。

许多事物都可能造成压力，与压力相关的荷尔蒙进而会影响身体状态。

物理治疗师吴峻毅详解慢性疼痛的导因，原来长痛未必是因为持续受伤；如果因为害怕疼痛而不愿运动或活动，反而会导致慢性疼痛继续下去。

·恐惧，所以回避

长期而言，这种情况会引发其他问题，例如抑郁症，无法如常工作，无法参与消闲或家庭活动。身体的生理功能亦会受负面影响。

多科治疗效益更佳

可以确认的是：慢性疼痛与神经系统（包括神经线、大脑和脊髓）有关，关键之一是“神经可塑性”（neuroplasticity）。换言之，重复性的经验可以改变神经系统。会出现慢性疼痛，意即过去可能不会痛的部位开始疼痛，或是过去只有一点痛的部位开始越来越痛。

·信念：

你对于疼痛的信念或认识，对康复有很大影响。如果信念具建设性（例如你相信疼痛是康复过程的一部分，或是相信自己可以安全移动，不必一直坐着不动），出现慢性疼痛的风险就会比较低。反之，如果你认为感觉到疼痛就是承受了伤害，那康复过程可能会比较慢，承受慢性疼痛的风险也会比较高。

“物理治疗师可以用不同方法，例如运动和‘分级活动’（graded activity），协助患者渐渐克服活动恐惧，重建肌肉力量，并像过去一样参与社交活动。有证据显示，恰当的运动可以帮助慢性疼痛患者减轻疼痛，并提升他们的生活素质。”

吴峻毅以自己照顾的一名患者为例，说明复健和运动的重要性：28岁的男性患者去年因为搬动重物而伤及背部，疼痛变本加厉让他无法继续工作，甚至左脚也开始疼痛。磁共振成像（MRI）显示疼痛的起源是椎间盘凸出，患者在之后的几个月必须时时穿戴支撑背部的紧身衣，活动量也大大减少。患者面对很大的工作压力，睡眠严重受影响，走路时须用助行手杖，而且每次只走五分钟就得休息。

如果是急性疼痛，确实应避免做任何会导致疼痛的动作。但如果是慢性疼痛，这么做却对伤痛毫无帮助。

研究显示，白天感受到的疼痛会影响当天晚上的睡眠素质；睡眠素质差，会影响另一天的疼痛感受。两者关系密切并相互影响，亦有证据显示，睡眠对于疼痛的影响力，比疼痛对于睡眠的影响力更大。因此，一定要尽量保持良好质量的睡眠。

·睡眠：

想象压力就像一个大水桶，水桶上面有许多水龙头，每个水龙头就是一个压力源，例如工作水龙头、财务水龙头和家庭水龙头。如果水桶只装满了一半，而水龙头的水是慢慢地一滴一滴落入水桶，那压力就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问题是，水龙头的水流有时会变大，例如家里有人生病了，或是工作完成期限近了，水量太大自然溢出水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能变得更敏感，感受到的疼痛也会更剧烈。

“患者认为他的背部情况不稳定，他相信疼痛意味着椎间盘凸出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检查时发现他的背部肌肉全都非常紧绷，而且大部分动作出现‘保护性反应’。”

吴峻毅说：“在疼痛专家的指导下，患者也渐渐减少止痛药的服用量。现在，他不但可以更好地控制疼痛，对于背部的康复也更有自信和自我效能感（self-efficacy）。”

疼痛没获缓解，是因为损伤的组织未复原，还是另有其因？

要维持正常的认知能力（例如专注能力、记忆力和言语能力），一定要睡够睡好。就算只有一晚睡不好，也会增加你对疼痛的敏感度。

既然慢性疼痛涉及中枢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治疗时就必须考虑到神经、荷尔蒙、行为以及情绪方面等因素，并接受不同领域的医疗专家的帮助。吴峻毅说，多科治疗（interdisciplinary treatment）是治疗慢性疼痛的黄金标准，团队中的物理治疗师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物理治疗师会根据个别情况找出问题所在，影响慢性疼痛的因素，以及延误康复的障碍，并与患者沟通，从而制定可以帮助患者达到康复目标的疗程。

新加坡中央医院物理治疗师吴峻毅指出，慢性疼痛非常复杂，可能有多个导因，往往不是因为持续性的损伤，而是涉及体内数个系统，包括免疫系统和中枢神经系统。“某些情况下，慢性疼痛的患者可能同时患有关节炎、糖尿病或纤维肌痛（fibromyalgia），慢性疼痛也可能出现在复原之后。此外，有某些情况是，我们始终无法知道为何疼痛一直持续。”

“某些情况下，慢性疼痛的患者可能同时患有关节炎、糖尿病或纤维肌痛，慢性疼痛也可能出现在复原之后。此外，有某些情况是，我们始终无法知道为何疼痛一直持续。”

——新加坡中央医院物理治疗师吴峻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