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的现实主义观点在1970年出版的《马华文艺思潮的演变》有所说明,他认为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过程是渐进式的。他也分别阐述五种形态的现实主义作品:一、客观的现实主义作品;二、批判的现实主义作品;三、彻底的批判的现实主义作品;四、新旧现实主义过渡期的作品;五、新现实主义作品。
2. 内部充实:“马华新文学”与“方修的现实主义”
到了1980-90年代,方修又编写《新马文学史论集》《马华文学作品选》(八本)等作品,同时出版许多专著,如《游谈录》《夜读杂抄》等,可看出方修不仅从事文学史工作,也有意识地进行“再整理”“再收集”与“新创作”等多面向的书写。
可见,方修重视的是“马华新文学”的在地性。此外,方修更细部指出“马华新文学”作品所关注的两个面向:
方修对新马华文文学贡献主要在战前资料编撰与整理,特别是十本《马华新文学大系》与《马华新文学史稿》,当时能有如此二部作品齐全的史料整理与评述,方修之外近乎阙如。所以,我们是否还有阅读方修的需要?甚至是否还有阅读战前新马华文文学史的必要?本文希望以文学史家方修为讨论视角,重新审视战前新马华文文学史,并思考文学史对新加坡的意义。
创刊号的第一篇文章为方修的《关于文艺史料的若干问题》,重点不在内容的陈述,而是对话的模式。这可看出,方修在1980年时,以一个文学史家的姿态,回应关于新马华文文学史的问题,特别是针对自己的文学史作品,尽显作为文学史家的认真态度。
接受中国五四文化运动影响,在马来亚地区出现,以马来亚地区为主体,具有新思想、新精神的华文白话文学。
3. 方修的新马华文文学史体系
此外,我们不能忽略《中国新文学大系》在相近时期的完编。两部大系提出的是一种创新与突破,也是一种精神的继承。这里除了是旧时期文学到新时期文学的继承,也透露出中国文学与新马华文文学的文学继承。
当我们宏观地探讨新马华文文学史研究,以及再论方修在新马华文文学史中的位置,可以思考的是,我们为什么还需要方修?特别是今时今日的新加坡,在许多文学工作者的努力之下,已经有非常多且详尽的文学评述与合集,也拥有不少的文学奖项与文学团体。
方修的作品不只是文学史的编选,也是对理论的思考,以及扩充马华文学史脉络。
从《马华新文学史稿》到《马华新文学简史》的过渡也别具意义。这是方修重要的两本经典作品。《简史》原是方修在新加坡大学中文系担任讲师的讲稿,以及研究成果,是论述战前马华文学史的权威著作。《马华新文学史稿》为当时读者提供系统性的作品评述,同时提升方修作为文学史家的位置。《马华新文学简史》则是在《史稿》基础上,进一步成为文学史精品。欧清池指出,该作“是方修一生中撰写的文学史书里,最为完美的一部。”至今为止,欧清池的观察仍具前沿性。
(本地年轻学者谢征达于8月18日,在国家图书馆发表“阅读方修?:战前新马华文文学史的意义 ”演讲,本文为演讲整理。——编者)
一、反映新马以至南洋地区的现实,富有南洋色彩的。如五四时期的反封建作品,1920年代后期至30年代初期,描写工农大众反压迫反剥削斗争的新兴文学,30年代后期至40年代初期描写各阶层人民抗日卫马活动的抗战文艺;
1. 外在创立:方修的文学史作品、贡献、策略
回望方修的原因在于,方修建立的不只是文学史的论著,而是一个文学史的体系,是“方修的新马华文文学史体系”。方修的文学史作品大致上可分三个部分:“资料统整与史学建立”,“理论框架与史观解析”与“推广与深化”。例如《马华新文学大系》与《马华新文学简史》属于资料统整及建立文学史的基础;《马华文学的现实主义传统》与《马华文艺思潮的演变》属于理论框架的阐述,主要就史观与理论的结合做深度探析。《马华文学史百题》与《马华文学史补》则属于推广与深化的角色,主要补白文学史作品中的不足与建立新观点。
方修是新加坡重要的文艺先驱人物,也是编纂新马华文文学史第一人。中国的古远清教授说:“马华文学自来无史;有之,则自方修始。”点出方修的重要性。本地的欧清池教授也说,如果说方修有其重要性,可从两点来强调,一、他成功的让外界了解马华文学,为马华文学打开一扇大门;二、他让马华文学成为一门可以研究的学科,为后来者提供研究资源与材料。
因此,方修的作品不只是文学史的编选,也是对理论的思考以及扩充马华文学史脉络。方修生产的文学史,已完整新马华文文学史体系。基本上,方修超出个人可能生产的文学能量,他多数的作品是独自主导的文学史工作。后人若要有如此大的能力与时间来完成与方修近似的贡献显然不易。因此,如何延续方修的新华文学史体系,也成为一个新的待续议题。
方修的贡献在其文学史著作中多有显现,其中有两部很重要的书集《马华新文学大系》和《马华新文学史稿》。《马华新文学大系》共十本,包括理论批评两本、小说两本、戏剧集、诗集、散文集、剧运两本。在《马华新文学大系》之前,战前关于马华文学资料并不齐全。《马华新文学史稿》则是方修对战前马华文学发展的评论,此等详细论述在当时十分罕见。因此,战前马华文学资料编辑得最齐全的只有方修。当然也有人认为,后来研究者在研究相关材料时也(只)能以方修的作品为研究,成为一种局限。欧清池对方修完成《马华新文学史稿》的过程表示赞赏,并称之为“划时代的作品”。除了编选难度外,也强调方修“独自”完成作品不易。
对方修的现实主义观点,众多学者有着不同说法。以目前任职台湾国立暨南大学的黄锦树教授为例,黄锦树指出:“他(方修)这种‘题材等同于文学’的价值观恰好‘反映’一种‘现实’:狭隘写实主义的文学观。”
除了强调优劣顺序之外,方修还改进原本重视世界观的论点,提出“新现实主义作品”应该“更强调作者熟悉工农大众生活,长期体验生活”。“生活”一词成为值得关注的要点,因为作者的生活“经验”左右其文学作品的高度。
此外,方修更指出:“马华文学创作的主要倾向一开始就是现实主义的,不是浪漫主义的,更不是自然主义、形式主义等。”这句话是方修对现实主义观点的经典句子。方修在《马华文学的现实主义传统》一书中,直接表示现实主义并非是一种新潮,或衍生,而是一种传统,是在原本文学根基中就已经存在的传统。方修强调的是一种精神,写实只是现实主义作品中的“一个构成因素”而已。方修主张,人们应该把重点放在文学文本背后的“现实主义的精神”。
台湾交通大学外文系林建国教授则在文章《方修论》中指出:“不幸我们今天对方修的批判,大半停留在他教条的左翼立场,特别对他偏颇的品味(所谓的现实主义的坚持)最有意见,怀疑他编选大系作品时略去不少(特别是战前)流有现代主义血统之作。”林建国关心的重点在于如何客观看待方修文学史,提出从宏观客观的视角阅读方修的文学史。然而,分歧产生的原因以及见解的何谓?这部分也可以从方修的个人见解进行审视。
从不同年代观察,方修的作品有其独特的书写策略。在1950-60年代,方修在《马华新文学史稿》完成后,陆续编著《马华文艺史料》《马华文坛往事》等。同时,方修也编写《马华新文学选集》四本、《马华新文学大系》十本。整体来看,方修此时已经初步完成战前的马华文学史的图景与轮廓。
回顾前面的讨论,“马华新文学”在方修的文学史中形成一个文学史的框架,它除了是一种新与旧的交替之外,也代表着一种文学的突破与更新。“方修的现实主义”则是一个从文学理念的内部关怀,提升到生活的、经验相关的文学层次。因此,从文学史的角度来说,方修的文学史观念,提出的是一种实践的推崇,鼓励创新的精神。
方修超出个人可能生产的文学能量,后人若要有如此大的能力和时间来完成与方修近似的贡献显然不易。因此,如何延续方修的新华文学史体系,也成为一个新的待续议题。
首先是“马华新文学”。此一词语在方修的作品中经常出现,有《马华新文学史稿》《马华新文学大系》《马华新文学简史》《马华新文学史补》《马华新文学及其历史轮廓》等,这些重复的名称并非空穴来风,而有其意义。
若回到方修的解读,他在其文章《马华新文学浅谈》中指出,马华新文学共有三个分期。第一是旧文学时期(1815-1919),他认为早期的马华文学处在一个“无条件无选择”接受中国文学“扶植”的状态,仍然属于中国文学的一部分。第二个时期则是新文学时期(1919-1949),是马华文学作为有“独特个性的文学单位”来接受中国文学影响,已不再全部以中国文学为参照。第三个时期(1950-1970)是在北京政府成立后,“作为整个世界文学的一环”。当时的马华文学与世界文学同地位,不再是中国文学的一部分。
第二个关键词是“方修的现实主义”。
二、反映与新马地区有密切关系的现实或问题。如战前中国的北伐革命,抗日战争,战后的韩战、越战等。然而,这两个面向也相当值得探究,特别是第二部分,关于中国发生的政治事件,方修认为是与新马地区有密切关系的现实议题,这或许要回到战后时期,新马移民对中国的紧密关注。
黄锦树主要批评方修的现实主义观点缺乏文学价值、不利文学的发展。欧清池则强调,“方修的现实主义文学观并不是刻板的反映论,而是灵活的,随时代而不断丰富表现手法与充实思想内容的创作论。”这里呈现的是另一种基调的论述,提倡方修文学史论述具有的正面的文学价值与社会意义。
在1979至1980年,方修主持群岛文化社,主编《乡土》月刊。以《乡土》第一期创刊号为例,可以从目录看到文类的多元性,有“文学丛谈”“史论”“影剧”“美术”“小说”“诗歌”“杂文”等,尽显对文艺的包容与前瞻性。
此外,方修也为“马华新文学”提出定义:
1970年代之后,方修撰写《马华新文学简史》《马华文学六十年集》十本、《王君实选集》《战后马华文学史初稿》《战后马华文学史初稿》,编《马华新文学大系:战后》四本(小说、戏剧、散文、诗集)等。整体上,方修开始对他之前的作品作出思考与“再整理”。此时,他也开始谈论战后议题,将文学史的时间段向后延伸。
方修的文学与文学史理念更值得探究,可从两个关键词入手:“马华新文学”和“方修的现实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