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台上出现一张满是期待的脸。金灿灿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一头染霜的发丝上。

她头低低整理衣物,想把它们整齐披挂好,可惜它们却像顽皮好动的孩子,任性地滑回原处。

明媚多情的阳光投射在空中花园。乡邻们的绿手指,成就一园的姹紫嫣红。是繁花似锦,是摇曳生姿;花草树木欲迎还拒地卖弄风情。微风过处,有花香也带来鸟语。灿烂的阳光恩泽绿草红花,唯独不屑一顾那坨纠结成团的衣物。

一条长长的纱丽从三楼组屋窗口垂下来,湿湿的滴着水。每次经过,总会抬头看,也看同个单位的阳台:一条绳索垮垮挂在两端,一坨湿哒哒的衣物不听使唤地滑在中央 ,一看衣物就知道是手洗。室内永远暗无天日。

一个童稚的声音穿越花园飘然而至:“Makchi Makchi!”(马来语小辈对长者的称呼)她没听到,依然故我。童稚的声音再次响起:“Makchi Bye Bye! Makchi Bye Bye!”她还是没有抬头。直到第三声响起,她猛一抬头,稚嫩的童声电光火石攀越花巅直达她心中;孤寂冰冷的心灯刹那间被点亮,亮堂堂暖呼呼地温暖她的心房。她褐色多皱的脸庞绽开笑花,本能地支起干巴巴的手,摇着说!“Bye Bye! Bye Bye!”。

小孩渐行渐远。涣散的眼神游动着惊喜。老伴和独子去天堂后,这十年来她独守一屋的阴暗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