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地放下公鸡车,于篱笆外。它孤呆的伫立在某角落。双脚踏着轻轻的脚步,踩上枯叶与黄泥,移步走向木瓜树。或许是他偷偷种下的,看着它一寸寸长大的木瓜树。木瓜树开始结出一个个的果实,有些青绿,有些渐渐转浅黄。他在等待所谓的树上熟木瓜,最美味的口感,天然摘采。

粗壮的手摸摸木瓜树,摸得更久的是那一个个的木瓜,青绿的,微黄的,渐渐黄橙的。那手甚至爱抚起来,当作女人的一双美丽乳房,有点惹火,只差里边喷出火来。摸饱后,他甚至摘下其中的一个大木瓜,紧紧抱在怀中,像拥抱着心爱的人。他内心自瞳孔发射出的目光,满足溢出心怀。

他用长棍轻碰那木瓜,整颗木瓜掉落,他用手去接,结果木瓜轻轻掉在草地上。他连忙拾起,查看受损程度。脸部没露出笑容。表情一致,仿佛经过特别严格的训练。那长棍,他置放回刚才的草丛位置。

她发现那木瓜树蛮高。于是她移步过去,刚才他走近的草丛。她微蹲,手要提起来某些东西时,她跌坐地上,脸上露出刺痛的非常表情。缓缓地,那身体躺下。临闭上眼的那瞬间,她发现不远处的小公寓阳台。

怀中的木瓜,刚才衔接母树的那一端,流出汁液,沾上其灰色上衣。木瓜缓缓靠近公鸡车,然后置放空车上。他重新回到刚才的木瓜树,望了望。然后走向右边另一株木瓜树,从下面抬头看。果实累累,然后是张开的木瓜叶,背景是蓝蓝的天。此株木瓜树比之前那棵高很多,他只能摸着十指合抱的木瓜树干。

她终于明白一些事情。

他推动绿色独轮的公鸡车。公鸡车上堆满坟起的枯叶、树枝、烟蒂,甚至塑胶袋……头颅再度转左转右。手推着公鸡车走出篱笆外。无需门槛,跨过了那扇门,仿佛进入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人也变了样。原本缓慢的动作,在他倒掉公鸡车上的垃圾时,骤然速度加快。他的内心,由于可走捷径,更轻松,当然也被蒙蔽,没看到他人。

她在闭上眼的那一霎那,想起某人对她说,一直忘不掉的那段话:不管你忧虑的,或不担心的,事情终究出现在眼前。时间依然照着齿轮运转的步调,不管往前走,或用其他的方式,往后走,或一个圈一个圈的环绕……你以为真的有力量,通过某些东西改变命运的安排。事实上那些改变,原本就是生命要你去改变的一些事实。

她并不知晓公寓阳台上,有一双眼睛,通过玻璃窗,正在静静地凝视着。那凝视者的嘴唇,牵动着,仿佛是左右拉开了一些。她的双眼缓缓快闭上了,她难以忘记,《大亨小传》的主角蓋茨比,火亮的眼睛一直往桥的另一端,盯着的那个绿点。她想象那绿色的点,似绿色的木瓜,还在木瓜树上,并不在她怀里。

他没发现,从他视角后边的篱笆外,不远的墙角,有双眼睛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异族的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当他推着公鸡车离开时,那皮肤黝黑的人露出整副脂肪稍微囤积的身体。她以钥匙打开那扇篱笆门,她并不知晓跨过的是另一个世界。然后肥壮的脚,慢慢走近木瓜树。站在木瓜树下,她检视树上的一个个木瓜,探知哪个熟了,哪个还需要一些时间。

天微微亮起淡淡的蓝,精巧的画般,贴在窗口外边。街灯自动熄灭的一瞬间,他偷偷旋开后门的篱笆。眼角通过机械性的头颅转动,左顾右扫。那仿佛通去另一个世界的一扇门,一切须要小心翼翼。发现后巷的马路,在他视野中,真的没人。枯叶在地上静静躺着,等待着风吹或扫帚收拾。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或许说表情太轻微,难以察觉。

手伸不到结果之处。他移动步伐,越过刚才那棵木瓜树,还有另外两棵木瓜树。他双手探入草丛,摸了一阵,担心摸出一条蛇,却奇迹地摸出一条似蛇的长棍。手握着长棍,他缓缓移动脚步,再次走近刚才那两棵木瓜树。眼睛凝视着刚刚发现的,在果实最下边,青里带黄,诱人的木瓜。

他当然满足,乳房只能爱抚吮吸;木瓜果实,除了摸,爱抚,吮吸,还可以摘下来,血又不会喷出来。木瓜还可以拿回家,熟的可切条状,一家人吃下那在舌蕾上迸发的甜甜美味,有些还会残留齿颊,特别的遗香;还可以切块,放入果汁机内搅碎,淋上白色鲜乳,加几块冰,火热的天气,火热的身体,淋下丰富多汁、美味营养的木瓜牛奶。如炽热爱火,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