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俗不可耐的“上海宁”啊!
胖妞是经得起欣赏的,外脆与里酥软构成了一对矛盾,但是当馅心喷涌而出而外表依然爽脆时,这种悬念就化解成一道美味,从而对中国的饮食文化作出最强有力的注释。虽然,平时在茶楼酒店里,春卷以小吃的身份频频亮相,但在那个合家团聚的幸福时光,如果没有春卷闪亮登场,就很难营造一种祥和而又放肆的气氛。
立春那天,网上一片呼声:吃春卷,吃春卷!
春卷还有个霸气十足的昵称:金条!
上海人爱吃春卷,这个欲望在寒酸的计划经济年代里也无法压抑。
春卷是上海人的心头好。每逢春节,一般人家都要吃春卷。那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照耀着新年的餐桌,在白的水仙和红的葡萄酒之间,它并不掩饰自己的俗,鼓鼓胀胀地躺在青花瓷盆里接受主客的检阅。古道热肠的它,在平静的外表下积蓄了太多的热量,冒失鬼如果过于急躁,后果不堪设想。用乌漆尖头木筷夹起来欣赏片刻,然后给它一个亲吻。
(本文小标为编者所加)
一幅画换来的春卷
受此感染,我们家也吃了一回春卷。我血糖高,医生一再关照我油炸的东西少吃,但是春卷当前,医生的谆谆教导就抛诸脑后了。刚刚出锅的春卷,黄芽菜冬笋丝肉丝馅,鼓鼓囊囊,表皮冒着气泡,吱吱作响,外脆里软,蘸镇江香醋,我一口气吃了五个,不过瘾。
“春卷大王”的故事
春卷皮子包荠菜肉丝或黄芽菜肉丝的馅,包成一个个小枕头的模样,入锅油炸至金黄色,跟米醋上桌,吃得吱溜吱溜欲罢不能,真是幸福指数瞬间爆表。春卷得现包现炸,包好后静置时间一长,皮子就会被胀破,入锅一炸就劈里啪拉的爆,主妇就惨了。
中国作家
春卷是上海人的心头好。每逢春节,一般人家都要吃春卷。那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照耀着新年的餐桌,在白的水仙和红的葡萄酒之间,它并不掩饰自己的俗,鼓鼓胀胀地躺在青花瓷盆里接受主客的检阅。
上海有关企业也研制过春卷皮子机器,但摊出来的皮子厚薄是一样的,这样包成的春卷外壳会比较硬。上海人嘴巴刁,吃得出这种区别,老外不懂,只要外表脆脆,就OK了。所以,精明的主妇在买春卷皮子时会特意问一声:是手工摊的还是机器摊的?其实超市里出售的春卷皮子都是机器做的,也可能是机器人做的,他正爬在货架上偷笑呢。
听说有个名叫范岁久的中国人,1935年到丹麦求学,获得丹麦皇家农业大学微生物和遗传学博士学位,因为战争的缘故滞留在异乡。为了生存,他研制出了第一瓶“中国酱油”,卖得很火,不久又开了一家中餐馆,招牌点心就是春卷,特别受老外欢迎。1963年,范岁久研制了一台制春卷皮子的机器,为了降低成本,他又研究开发了速冻春卷和可以长期保存的听装春卷,并建成了从原料加工到超市销售成品的流水线,以后又进一步实现了电脑化。现如今,他成了“春卷大王”。
但那会儿春卷皮子也是紧俏商品,因为摊春卷皮子是个手艺活,费工费时,柏油桶改装的炉子发着小火,上面压一口平底锅,饮食店里的师傅——一般是女的,手里托一把湿面团,不停地甩动以防止滑落,瞅准时机往锅子中央一按,顺时钟一拧,快速将湿面团收起,锅子中央留下一张薄如信笺的饼。眨眼间,微黄的边缘起了翘,师傅用指甲一挑,整张春卷皮子就被揭下来了。但手艺再高明,师傅们赶紧赶慢地摊,总是跟不上需求越来越旺的形势。心一急,锅底的皮子就跟着面团一起上来,俗话管这叫“撑降落伞”。而且时间一紧,皮子没烘透,一叠,就粘成一大块成饼了,买回家一张张撕开,就像揭洗烂了的人民币一样得非常小心。
我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吃春卷的情景,我家对门有一邻居比较有钱,但又是那种特别会精打细算的上海人,日历牌用旧了,舍不得换新的,就请我三哥在旧纸板上新画一幅。我三哥那会儿还在轻工业专科学校学美术,画日历牌还不是小菜一碟?随手画了一幅徐悲鸿风格的雄鸡报晓图,那年大概是农历酉年吧。芳邻——我尊她为“三阿姨”,看了心花怒放,当天下午就端了一盆金灿灿的春卷过来。我自打出了娘胎根本没吃过如此高档的点心,眼睛都直了,估计两嘴角还挂了晶莹的口水,大口一咬,外脆里酥,还是豆沙馅的!后来我吃过许多口味的春卷,滋味都不如这一次。
杭州人也爱吃春卷,但好像更钟情于春卷皮子。在杭州城里的老街上,每天一早就有人摆小摊,春卷皮子包裹一根刚出锅的油条,再夹一两根小葱,涂点面酱或辣酱,卷起来就可边走边吃,这种别处没有的早点叫作“葱包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