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归入东北作家群的李辉英,比林参天略长几岁,两人都在中国出生,都从事长篇小说创作。就工作背景而言,林参天于上世纪20年代南下马来亚小学教书,长期担任吉隆坡华小校长;李辉英于1950年到香港定居,60年代在香港大学、中文大学等学府任教,他的背景比较接近学术。
另外,此书初稿在南洋商报连载时,作者的署名并非林莽,而是“方可”。“方可”就是“林莽”,《中国新文学廿年》后记有具体交代:“交给世界出版社的稿子,原署名林莽编著,副本寄交连士升先生时,一时心血来潮,竟改署了方可。方可和林莽原是我个人的两个笔名,但外人并不知道。现在单行本即将出版,为划一署名起见,自以改署方可为宜;偏巧书的封面早经制版印就,只待装订,如果废而不用,便替出版社白白添了一笔损失;有点过意不去;不解说一下,又怕有人误会出版社故弄玄虚,如此这般,在仍用原封面的原则下,我在这里就着两个不同笔名的使用经过加以说明,讲出来龙去脉,看来不是徒徒浪费笔墨的吧。”同一篇文稿,却用多个不同的署名发表所引起的混淆,又添一例。
我念大一时,《中国现代文学史》是必修科,老师开出的参考书单,有林莽的《中国新文学廿年》。当时到小坡书店猎书,在众多新文学史论著中,这本是比较“单薄”的一册,算是简史,百来页,价钱便宜,我阮囊羞涩,便选择买下它。带回家,翻阅一遍,囫囵吞枣,也没留意林莽是何许人。
无论如何,《中国新文学廿年》仍然与新加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林莽在后记中透露:“本书的初稿原系由连士升先生介绍,连载于南洋商报副刊商余版上的。”我到国家图书馆翻阅了南洋商报的显微影片,确定《中国新文学廿年》于1957年2月26日开始在南洋商报副刊《商余》连载,每期千余字,前后共58期,于是年5月6日刊登完毕。而该书的后记写于6月1日,单行本7月出版。
多年以后,偶然从资料中得知,林莽居然是马华作家林参天。林参天,新马前行辈作家。他身上最醒目的标签是“创作与出版了本地第一部长篇小说”,名曰《浓烟》。
作者在该书后记里也说明,文稿连载期间,有人建议由南洋商报出版此书,但最终没有实现:“稿子连载期中,有几位热心读者写信给《商余》编者,希望全稿能够付印,列为‘南洋商报丛书’,真给我以很大的鼓励。《南洋商报》并未和我谈及出版单行本事,那是别有原因的,因为介绍人早就知道这部稿子交给香港世界出版社付印了,发表在《商余》上的只是一个副本,既然如此,怎能还能收为‘南洋商报丛书’呢?”
本书出自林参天手笔
在华文写作界,不同作者使用相同笔名的现象屡见不鲜。把《中国新文学廿年》的作者林莽当成林参天,应该是个误会,原因不详。
1996年香港市政局公共图书馆出版、刘以鬯主编的《香港文学作家传略》第31页这样介绍李辉英:“原名李冬礼,又名李连萃,笔名:东篱……林莽”;第32页的李辉英“著作简目”中,列明“《中国新文学廿年》(论著)香港文学研究社 1969”是他的作品(我见过的两个不同封面版本,却都注明此书于1957年由香港世界出版社出版)。
陈教授的陈述,点出林莽就是李辉英,并说明了此书与李辉英在大学的教学直接相关。
初稿连载《商报·商余》
把《中国新文学廿年》的作者林莽当成林参天,应该是个误会,原因不详。在华文写作界,不同作者使用相同笔名的现象屡见不鲜。1935年1月1日《星洲日报》新年特刊发表了一篇题为《1934年马来亚文坛一瞥》的文章,署名林莽。他是何许人,暂无可考。遇见笔名相同的情况,稍一不慎,就会张冠李戴。若被引用,便有了以讹传讹的可能。这类闪失,我也有过。
风云出版社出版的《新马华文作家群像》第12页写道:“林参天,一署林莽,原籍浙江……1927年南来……1972年11月6日病逝于吉隆坡……已出版的单行本有:长篇小说《浓烟》……《中国新文学廿年》等”;《南来作家研究资料》第133页介绍林参天时,说“他于1927年南来,用过的笔名为林莽”;《战前马华第一部长篇小说——论〈浓烟〉的多层面意义》一文也有“林参天先生,笔名“林莽”的说明。
旧情绵绵
中国陈平原教授在《中文系的使命与情怀—20世纪五六十年代北大、台大、港中大的文学教育》一文中说:“1970年东亚书局刊行了李辉英的《中国小说史》和《中国现代文学史》,这两部学术著作都是根据其在中大的讲义改写的。前者被小说史家马幼垣批得一无是处,后者有《中国新文学廿年》打底,加之课堂上与学生教学相长,更何况此课程在香港属于草创性质,故学界评价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