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音乐会呈献了12位新马作曲家的12首乐曲,没有独沽一味。这是主办方聪明之处,不管你是音乐人或者捧场的观众,都不会败兴而归。借助器乐曲而非人声去创作探索,这是作曲家协会的另一个突破。因为,器乐作品比歌曲能有更多发挥,也更能发展观众的抽象思维,更贴近音乐的抽象本性。

周炯训以王安石《乌江亭》写了音诗,刘斌把古曲散板记谱模式移植到现代钢琴,完成了《醉渔唱晚》,沿用东方元素入乐的努力,精神可嘉!寻根溯源之际,体现了两位悲天悯人的文仕气质。

站在不同角度思考,动听的音乐,悦耳怡情的同时,可以是保守、媚俗、 缺少探索精神的一种姿态。另一方面,前卫的音乐语言,曲高和寡,让观众难以融入,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作曲家与观众同样沮丧,作曲家感叹观众没文化素养,观众抱怨白白浪费了一晚宝贵的时间。

如果我们的音乐与法国作曲家Messiaen、Boulez,美国的Cage,甚或与中国当代的谭盾无异,那么这些作品的位置应排在哪里?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风的回响》演奏前,连锡麟介绍了构想:以小提琴写风,以钢琴为浪。让听乐有了依据,只是,如此一来,抽象思维是否又被具象的建议束缚了?

肖邦说:音乐是最准确的语言,它能够比文字更精准地阐述作曲家的思维与情感。今天的音乐会让我有机会饶有兴味地去验证这一说法 。

个性与兴趣也可能是灵感的源泉,多利安是古希腊的调式。陈灿汶的《G多利安调式》练习曲,让观众追随东正教大教堂中的哲人,静看玫瑰玻璃前游移的光。欧洲的另外一端是灯红酒绿的伦敦,《圆舞曲》似乎留下了萧淳元流连音乐剧场的背影。

艺评

我是务实主义者,我不相信功利性质的文化烟火。我会记得今晚这一批开放的、友善的、孜孜不倦的音乐人。

“新加坡的城市化程度远超周边国家”,这场音乐会在在推翻了这一刻板印象。音乐会中几位马来西亚中生代作曲家,梁学贤写了《失眠》,赵俊彦写了《幻》,黄志伟写了《颤动心弦》,各人都留学外国多年,各取得音乐博士硕士学位,目前在新马二地主要高等音乐学府任教,各人作曲技术纯熟,与现代审美思维无缝接轨。作品带给我的思考却是:有了国际共性,取消了个性。

有了国际共性,缺了个性

全球村的实践让很多事情规格化,我们吃麦当劳,用同样的电脑系统上网沟通获取资讯。如此生活模式,无以遁逃。然后,从文化层面思考,快餐能够饱腹,语言只是技巧,这都不是文化。作品该如何带出本土情感、关注,以及精神?这才是创作的真正意义所在。

音乐界前辈李煜传的《秋》、林亚历的《浪漫曲》与苏启祯的《茉莉花随想曲》对抒情性旋律情有独钟,让我回顾了一代人的音乐认知,这是一个特定时代的审美,也是这一个时代的人文追求。黄永通的《梦》,音乐语言比二位老师更抽象,却看出他是同条道上的后起之秀。

于我而言,这一场音乐会是有趣的。 我不敢妄论创作水平,有趣之处在于:全场作品让我不断地提问,不停地思索,不时有新的发现。

什么是好的音乐?旋律动听的音乐就是好的音乐?掌声最响的作品就是最成功的作品?相信现在的观众已经不敢如此简单断言 。现代生活训练我们以多元角度去思考生活中(包括音乐在内)的各种课题。旋律之外,音乐的和声、对位、结构,概念的新意,整体的呈现,与观众的交流等各个环节,都是审视的单元。

9月4日出席了新加坡作曲家协会题为“作品创作交流会2019”的专场音乐会,音乐会以钢琴与小提琴为作曲家的“代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