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
场刊中“创作者的话”如此说道:“我们通过《望眼吾托邦》投射对未来的希望,并相信未来能由我们来塑造。”《望眼吾托邦》的前提似乎是现在的世界不美好,并以“如何改变?”为问题,由五名剧场工作者,以五个小品回应。
然而,我却想起大家在《信约》中,那在集体共识下一起寻找到的乌托邦…… 或许放眼远眺就是一个个的“吾托邦”,然而举目当下,在共生共处中,就能成就乌托邦。
《信约》有游戏规则:观众必须从新加坡信约中的“公正、平等、民主、幸福、繁荣、进步”选择改变其一,以实现理想的美好社会。台上有三个麦克风,观众说话时,三名表演者会以特定行动语汇呈现肢体动作。
除了设定好的规则,《信约》可说是完全由观众主导的小品。我看的首演,观众最后甚至打破游戏规则,上台调换麦克风,或是在麦克风前说毫不相关的话,试探表演者。本来被游戏规则框着的观众,集体破格,因为破格而找到了集体的“乌托邦”。
《被遗忘的欧迈拉斯人》则是单人小品,以《离开欧迈拉斯的人》短篇小说互文。难忘表演者经过一番挣扎,放弃了限制自身行动的包袱之后,看似自由地推门而出,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抽搐—— 争取自由的过程中,往往会在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涛》呈现的是失智症患者的病症,较难让人与乌托邦产生联系。或许创作者想表达的是,我们可以像失智症患者般去解构、重组、重新解读乌托邦?或许失智症患者对记忆和现实之间的混乱,就如我们对现实社会和乌托邦(理想)之间的模糊?
《花红》以影片投影的形式,出现在所有小品中,不断出现的是水的意象,呈现出“镜花水月”的虚无缥缈。《涛蛋白之歌》的四名演员从笔记簿里朗读失智症患者的访问记录,时而重复某些单词,时而同时念出不同文字,时而变换节奏…… 形成多声部。文字承载的意义消失了,被解构并重新组合成新意义。《涛》以“解构”“重组”“解读”,甚至是刻意“误读”,寻找新的可能性。
剧末,剧场内忽然响起《信约》里观众说话的片段,但是这些话语经过处理,脱离了原来的语境,变成一个个零碎的、变异的声音。观众被创作者“解构”,每个人终究都是单独个体,只能有各自的“吾托邦”,无法拥有乌托邦。
《坚持不懈》的表演者身上挂着太多的清洁用品,在歌曲响起时起舞,但每次身上的东西掉下来时,音乐会重新来过,她也必须立刻捡起东西继续跳舞。女表演者在男性歌声响起时不得不起舞,是对性别歧视的强烈控诉。当父权体制不合理地对女性施加诸多要求时,身为女性如何处理这个困境?有趣的是,《被》和《坚》都以肢体动作为主,没有台词,以行动阐述对乌托邦的质问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