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式》是冯国峻比较出色的作品,词曲的配合佳,将原诗的诗意发挥得淋漓尽致,弦乐和钢琴的配器很不错,男中音演唱也相当精彩。《我们的歌》虽气势不小,但看得出作品还是靠他熟悉的乐器编写吃糊,合唱就显得逊色一些了。

冯国峻的《秋兴小赋》赋予秋天些许伤感,中胡那似准非准的音调更添惆怅。女中音许翠珠的音色很棒,不过她也许太过注重美声的共鸣,而对中文的咬字有所忽略。

陈裕婷谱写的《最后以后的牛车水》就像诗作的题目那样“反传统”。音调呈现代风格,与原诗的格调倒是很合,尤其是作曲家特地在平声甚至去声的诗句尾字使用高扬的声调,也许创意就在“最后以后的声调”吧?

王辰威一定是谱得很辛苦!我纵然竖起耳朵也只听到了恐龙。客观来看,不是所有诗都适合谱曲,有些只适合朗诵,有些甚至只适合阅读。不过,我还是赞赏辰威的努力,至少音乐本身很风趣。合唱队应在舞台靠后些,才能顺应指挥的速度变化。

我更喜欢李正兴的《如果诗的来生,是一棵树》。原诗的音乐性本身就很强,几乎可说是一首自由体的好歌词,特别是后面部分的三字组排比词,很有舞台效果。作曲家趁势作了很好的发挥,音乐浪漫而飘逸。

陈长毅的《爱之雨》很有特色,其实他没为原诗谱曲,只是用单簧管在几件华乐弹拨乐器滴滴答答中尽情挥洒,算是一首根据原诗诗意创作的即兴曲。紧接着的《雨伞》也是首为诗朗诵而写的配乐,乐思和配器皆延续了前曲《爱之雨》的风格,构思巧妙而新颖。合唱《紫花树》风格闲散,但在词曲结合方面就做得有些不足。

根据诗意创作即兴曲

王辰威发挥得较好的是《道别,此处最好》,词曲配合相当成功。我注意到原诗在谱曲过程中似乎有不少改变,不知是诗人又或是作曲家的主意,把原诗衍变成一首不错的歌词。男高音郑渊智的咬字很清晰,诠释作品很到位。

梁洁莹表现最好的是《伞内伞外》,这首诗作似曾相识,应该是诗人早期《伞内的春天》的姐妹篇吧?诗作本身就含有音乐性。我猜想作曲家听过上音的彩虹室内合唱团的表演,并对合唱很在行,音乐的格调清新,词曲结合及声部穿插都很自然且有效。

纵观整场演出,年轻作曲家的表现令人激赏,有才能,有创意,在音乐表现形式上介于新谣与艺术歌曲之间。只是希望他们能在钢琴伴奏的写法上再大胆一些,不要局限于即兴伴奏的方式。其他乐器加入时,也应该在对位写法上多下些功夫。

“遇见”诗歌音乐会上的第一曲,诗人就给了作曲家一个下马威,《恐龙》很有卞之琳风格,诗中甚至有些古生物学的专有名词。

本地诗人原甸在我十多年前的“新月”音乐会献词中写道:诗和歌本是艺术的“连体婴”,中国《诗经》被人“皆弦歌之”(司马迁语),可见诗与歌的一体化;古希伯来经典《诗篇》卷,许多诗作的卷首注明“交由伶长”,这个“伶长”(Director of Music),便是司歌乐的音乐官,可见中东民族也是诗歌同体。诗与歌分体,看来是诗人的“不贞”,中国五言诗而后的诗歌发展,明显表明诗人的不结盟心态,要求本位与自我。

言归正传,诗与歌本是一对情人,可甜蜜,可争吵,可分离,可重聚,也可妥协。遇见,是一种约定,更是一种缘分。且行且珍重!

艺评

李正兴的《不足》和《十二月》,都是相当可爱的小曲,词曲配合都很恰当,只是作曲家太老实了,完全照原诗谱曲,连有些诗句的重复都不太敢使用,以致歌曲的独立完整性不强,《不足》的结束感也不足。

梁洁莹在《哀伤的儿歌》里做得很努力。这是首不容易谱曲的诗,男中音孙兆瑞也尽力地咬准每一个字,劳苦功高。洁莹的《再生树》创意十足,木琴、小提琴与朗诵合作得天衣无缝,算是一种非典型的诗乐结合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