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奖得住蔡名智出版画册《蔡名智的艺术:一生创作的肖像》,

画作捕捉人物事的变迁

蔡名智有幸有个也爱画画的太太李文彦,以花卉见长,夫妻俩各画各的。蔡名智自1957年画下纤细瘦弱神情倔强的李文彦之后,婚后在多幅风景作品中都绘了太太的身影。李文彦2017年4月23日逝世,蔡名智画了生平第一张两人合画,油画标上李文彦逝世日,情意绵绵无尽情。

由蔡名智女儿蔡扬医生主编的新画册有几个第一次:第一次将总统府、高等法院和国会大厦所收藏的蔡名智作品集中于一册;第一次那么完整地记录艺术家创作的各媒介与历程,包括:蔡名智1970年代在名创(Marshall Cavendish)出版社当平面设计师所画的教育刊物插图,为政商艺术界名流所做的雕塑,以及木刻、素描等等;第一次向超过40个公私机构征录近70年创作生涯超过300件作品,加上蔡名智与家人的照片,蔚为大观。

中国汕头出生,6岁随家人移居新加坡的蔡名智对政治与宗教不感兴趣,只信仰艺术。他很早坚定意志从事绘画,喜欢用烟灰画画的父亲没反对。他在中正中学念到中二就转校到南洋美专,师从钟四宾(钟泗滨)、施香沱、许栋梁,1952至1957年留校任教。他在1960至1965年在吉隆坡出版社任职。1974年与李文苑举办画展成功后,决定放弃广告社工作,当全职画家。

蔡名智的不少成名作,包括《马来亚史诗》(1955年)、《国语课》(1959),已成为时代的重要印记,至今仍激发年轻一代创作。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写实画派是画坛一大主流,强调艺术要表现社会现实,反映广大民众生活,成为反殖民、争取自治、独立运动与社会思潮中的一环。策展人刘思伟撰文指出,这股思潮是受了中国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的影响,相信艺术与教育是改革社会,使社会进步的工具。蔡名智当时受了陈宗瑞、林学大和徐悲鸿等人很深的影响。

今年87岁的蔡名智还是幸运的,作为2015年度新加坡文化奖得主,可用奖金来出版画册。本地大部分画家终其一生连一本像样的画册都没有,若生前未获肯定,作品多随人逝而湮灭。

当新加坡现代化进程在如火如荼进行中,蔡名智仍敏感地捕捉周围人物事的急速变迁,我们在他的画里可感受到新加坡河未清理之前舢板密集,闷热潮湿的气息。那个流动戏院、竹脚菜市场等景象不复返,社会迎来了大巴窑中心花园、民众下棋、打太极、赏鸟的日子。蔡名智在1980年代以后,画面构图色彩越来越明亮了。这与日子越来越富裕有关。

看完350多页的画册,可以这么说:蔡名智这一生的肖像画是写实逼真的,无论人物、风景或动植静物、飞禽游鱼,容易看得懂,终身追求“真、善、美”的境界。他在艺术创作上对于自然与社会做最准确不加修饰的描述,要逼真才有说服力,但不完全是现实的再现,而是寄托了内在的情绪想法,通过画面氛围感染观者。画家也负起了社会道德责任,认为绘画动机是引导观众向上向善。绘画最后才求美,作品经过构图、色彩和典型的形象,突出主题思想。

很难想象像蔡名智这样早早成名,为历届总统画过肖像画,进过国会捕捉议员开会情景的画家,迟至今日,才有第一本详尽完整的画册《蔡名智的艺术:一生创作的肖像》(The Art Of Chua Mia Tee: A Portrait Of A Life's Work)。

收录了超过300件作品,从中可见他终身追求“真、善、美”的境界。

蔡名智也为历届总统总理议员法官画肖像画,受邀到国会开会现场写生,完成数十幅素描与多幅油画,为国会大厦与政要收藏。他画的尤索夫总统肖像上了钞票。不久前,他的新画册出版仪式由哈莉玛总统主持。

蔡名智很早奠下写实艺术创作理念,终生不再动摇,他不像老师钟四宾、陈文希那样探索不同流派的画法与技巧,而是老老实实钻研写实画派的正派艺术,一生追随的偶像一直是俄罗斯的列宾,实践是一辈子的事,蔡名智说过“现实主义这条路没有尽头”,不会因为时代变了,写实画派被视为老派而放弃,更不为抽象派思潮影响。

画册售价65新元(不包括消费税),可在主要书局和一些博物馆商店购得。

写实画追求真善美

蔡名智作为写实主义画派代表画家,忠实地捕捉到了那个热火朝天的时代与生活的浓厚气息。《马来亚史诗》描绘了一班青年野餐会上听朗诵(首展时,据说有观众忍不住要弹画面里落在观众肩膀上那只苍蝇);《国语课》把握住当时年青人学习马来语的热潮。蔡名智画笔下主要描绘广大民众劳动阶层生活的掠影:《食堂里的工人》生动刻画一群工人停工吃饭的片刻,画面生气勃发,展现画家驾驭场面的能力;《建筑工人》的工人肤色黝黑得发亮,层次感丰富,神情生动;还有工作中的船夫、渔夫、红头巾、三轮车夫、鞋匠、卖粽子的小贩,日常生活中看报的老人、戴头巾的女人等等众生肖像画,何其丰富多样。

蔡名智在1956年与同道中人发起创办“赤道艺术研究会”,担任首届会长,画会1972年被传有“左派势力”而被政府解散。该会成员中有不少响当当的画家包括:陈楚智、萧学民、许锡勇、李文苑、郑文斌等等,这个画会的发展历程、历史定位与对本地画坛的贡献,值得梳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