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决议》主要宣扬中共百年成就和总结历史经验,落脚点则是“两个确立”。《决议》提到了中共五代领导人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和习近平,但频率差异很大。其中,毛泽东的名字出现18次,邓小平六次,江泽民、胡锦涛各一次,习近平的名字高达22次。

2018年10月,中纪委修改《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强调要“通过严明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推动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始终自觉地在政治立场、政治方向、政治原则、政治道路上同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确保党中央一锤定音、定于一尊的权威”。

不过,没有“核心”的胡锦涛时代面临越来越严重的中央权威不足、腐败泛滥等问题的挑战,到后期更发展到“政令不出中南海”“九龙治水”的脱序局面。中国政治体制和政治文化向来偏重威权与秩序,高层缺乏权威带来了一系列严重问题,包括党内派系横生、腐败无法遏制等。中共面临“亡党亡国”的巨大风险。

从十八大到十九大,中共完成了重塑核心、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列为中共指导思想、修改宪法等重大政治任务,表明高层权力结构和决策体制发生了重大变化,胡锦涛时代“九龙治水”的局面彻底结束,中共领导体制成功过渡到“定于一尊”的习近平时代。

在组织层面,中共开始重建“党领导一切”的权力架构,组建和改建多个中央领导小组并由习近平担任组长,其中包括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中央外事领导小组等。这些小组在很大程度上调整了高层权力结构,实现并强化了习近平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五大建设领域的全面领导。2017年中共十九大后,一些领导小组升格为委员会,继续由习近平挂帅。

2021年中共建党百年纪念会在北京举行,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在一项表演中出现在屏幕上。(路透社)

2021年,中共迎来建党百年大庆。除大张旗鼓举办各种庆祝活动外,11月召开的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这是中共以中央全会名义作出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前两个决议分别确立了毛泽东和邓小平在全党的领袖与核心地位。

经过几年的大破大立,中国军队基本完成了领导指挥体制改革、规模结构和力量编成改革、军事政策制度改革“三大战役”,解放军组织架构和力量体系实现了重塑,整体实力明显跃升。中国军改不仅展示了习近平建设现代化军队的战略眼光和改革魄力,更显示出他对军队的超强掌控能力。

过去几年,中共在党内时时强调“两个维护”和“四个意识”,实现了最高权力“定于一尊”。(法新社)

2015年1月,习近平主持中共政治局常委会会议,听取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和全国政协等部门党组工作汇报,以及中央书记处工作报告。这意味着全国人大委员长栗战书、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全国政协主席汪洋及主管党务的王沪宁这四名政治局常委,都要向政治局常委会和习近平汇报工作。此后,这类汇报会议每年年初都要举行,被官媒称为“维护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的重要制度安排”。

中共二十大,被中国官方形容为“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一次十分重要的大会,中共总书记习近平预料也会在二十大后迈入第三个任期。过去10年里,习近平从总书记到党中央“核心”,并让自己的理念成为中共指导思想,他是怎么做到的?确立习近平地位的“两个确立”,生命力会有多长?

这意味着“两个确立”将长期发挥作用。至少在未来10年,中共的领导核心将十分稳固。

《决议》 理论支撑“两个确立”

上世纪70年代末期,邓小平等中共领导人果断放弃毛泽东的“阶级斗争”路线,开启了改革开放新时代。1981年,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作出若干历史问题决议,深刻反思文革发生的历史教训,强调健全民主法制,反对个人崇拜。此后,中共最高领导人邓小平、江泽民都不再使用“领袖”称谓,而以“核心”代之。

2012年中共十八大后,习近平接过总书记、中央军委主席和国家主席三大职位,开始大刀阔斧整风肃纪,重建中央权威。

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后,官方持续大力宣传“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称其不仅是第三个历史决议的最大成果,也是中共十八大以来最重要的政治成果,对推动全党增进团结、增加信心、增强斗志,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的伟大胜利,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

预计中共二十大将在历史决议的基础上,进一步总结过去10年习近平治国理政的经验,丰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理论体系,让“两个确立”为中共达成今后10多年、乃至30年的奋斗目标,即2035年基本实现现代化和本世纪中叶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供思想指导和政治保障。

2015年年底,习近平拉开中国军队改革的大幕,这是1949年中共建国以来解放军力度最大、范围最广、层次最深的一场改革。改革撤销了解放军四总部,组建15个中央军委职能部门,将七大军区改建为五大战区,建立起军委管总、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的新体制;成立专门的陆军领导机关,将第二炮兵组建为火箭军,以及成立战略支援部队和联勤保障部队等。

简要地说,过去10年,中共领导体制经历了重塑“核心”和“两个确立”(确立习近平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地位)等重大变化,为习近平突破最高领导人两届任期奠定了政治和思想基础。

在政治语境消失10多年 “核心”一词2016年再现

2017年10月,中共十九大正式提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与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等并列为中共的指导思想。同月,中共十九届政治局又通过规定,中央政治局委员等重要领导人每年要向党中央和总书记习近平书面述职。据官媒报道,习近平每年都“认真审阅述职报告并提出重要要求”,这等于在制度和实践层面规定了全体政治局委员既要对党中央负责,也要对最高领导人负责,并且由最高领导人判断其他政治局委员是否称职尽责。

中共1921年建党后,经过22年战争取得全国政权。残酷的斗争环境促使中共在上世纪30年代中后期建立起有固定领袖、集权高效的领导体制。依靠这种体制,中共击败各路对手,推动中国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和工业化积累。不过,这种高度集权体制也曾导致全党对开国领袖毛泽东狂热的个人崇拜,带来文革10年内乱的严重后果。

尽管习近平在二十大后继续担任最高领导人已不存在现实障碍,但巩固和强化习近平核心地位,证明习近平连任的必要性和重大意义,还需要更加全面系统的理论支撑。

同时,《决议》将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并称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飞跃”,而江泽民提出的“三个代表”、胡锦涛提出的“科学发展观”则不属于“飞跃”。

重建中央权威首先须要树立个人权威。习近平抓住中国社会痛恨腐败这一关键点,以前所未有的魄力打掉中共前政治局常委周永康、前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徐才厚与郭伯雄、前政治局委员孙政才、前中办主任令计划等一大批重量级“老虎”,既震慑了腐败分子和党内对手,也赢得了社会广泛赞誉,个人威望迅速上升。

《决议》用大量篇幅叙述2012年习近平就任总书记后中共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军事、外交和生态保护等领域取得的成就和经验,称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以伟大的历史主动精神、巨大的政治勇气、强烈的责任担当,出台一系列重大方针政策,推出一系列重大举措,推进一系列重大工作,战胜一系列重大风险挑战,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

上位打掉多名贪腐高官

2018年3月,中国全国人大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取消国家主席的任期限制,为习近平在任满两届后继续担任国家主席扫除了法律障碍。同时,修正后的宪法还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写入其中,使习近平成为继毛泽东、邓小平之后,第三个把个人名字写入宪法的领导人。

2002年中共十六大后,“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代替了“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中央”,显示继“领袖”后,“核心”称谓也退出了政治舞台。

各种迹象显示,中共二十大不会像10年前十八大、20年前十六大那样成为最高领导人换代的大会,做满两届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二十大后继续担任最高领导人已毫无悬念,这是过去10年中共领导体制变化的必然结果。

《决议》强调:“党确立习近平同志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地位,反映了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心愿,对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对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具有决定性意义。”

中共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二十大)将于10月16日开幕,会期约七天,将在最后一天选出中共第二十届中央委员会。二十大闭幕隔天,第二十届中央委员会将选出新一届政治局、政治局常委会和中央总书记、中央军委主席等新一届领导班子。

由此,习近平的实际权力不仅超越了前任江泽民和胡锦涛,甚至可以比肩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成为中共自邓小平之后又一位政治强人,恢复“核心”称谓的条件已逐渐成熟。

从十八大到十九大,中共完成了重塑核心、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列为中共指导思想、修改宪法等重大政治任务,表明高层权力结构和决策体制发生了重大变化,胡锦涛时代“九龙治水”的局面彻底结束,中共领导体制成功过渡到“定于一尊”的习近平时代。

2016年1月,中共政治局会议要求全党必须增强“四个意识(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这是“核心”一词在消失10多年后,再次出现在中国政治语境。同年10月,中共十八届六中全会正式提出“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表明经过四年努力,习近平领导的中共完成了“核心”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