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外交抵制北京冬奥的过程,成了一次美国盟军队形松紧程度的一次检验。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是加入抵制的澳洲、英国和加拿大,都没有明确认同、甚至是拒绝新疆有“种族灭绝”的说法,可见美国在这个问题上形不成足够号召力。而各国在决定行动时,必然会认真估算是否值得为此让本国运动员失望,还要承受中国的报复行动。
这是拜登的压力与两难。一方面,美国在许多方面仍需要与中国合作,比如降低对华关税以缓解美国通胀压力,但拜登又需要回应对抗中国的呼声,并需要一定的中美摩擦,需要利用中国威胁论来渡过明年的期中选举。
一场形式主义的外交抵制奥运活动,至今加入的国家不到10个,反映美国实力的现状。更关键的是,即使有更多国家抵制,中国也不太在乎了。随着中美实力接近,通过外力施压与围堵来迫使中国改变行为将越来越难以奏效。对中国来说,对美国的关系可能是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各走各路。未来,中美竞赛将更多是自身治理成效的竞争,胜负取决于在美国民主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谁更可能犯错,或谁更能避免犯错,是集权的中国体制?还是受两党钳制的美式民主?
例如,明年要参选参议员的民主党众议员蒂姆瑞安(Tim Ryan)就要求冬奥改换地点,与下一届总统潜在人选之一、共和党参议员汤姆科顿(Tom Cotton)主张全面抵制北京冬奥。
在11月的习拜视讯会议后,许多人期待中美关系进入缓和期。然而,中美在意识形态上的不相容,以及全球领导地位的争夺始终是绕不开的事实,因此彼此缓和程度很浅,很快又因台湾问题、民主峰会与冬奥而对峙。
与美、澳、英、加同属“五眼联盟”的新西兰,则在早一些、在白宫宣布外交抵制后就宣布不派官员出席北京冬奥。不过,新西兰搬出了冠病疫情作为理由,回避直接得罪中国。
倒是早前因设立以台湾为名义的办事处而与中国交恶的欧盟成员、波罗的海国家立陶宛,早早在上星期就宣布总统和部长都不会出席北京冬奥。立陶宛近来成了欧美内对抗北京的先锋,不过,它单挑北京的做法也引起欧盟舆论批评,认为立陶宛重视讨好美国,大于对欧盟与其他欧盟成员利益的考虑。
话说回来,“抵制”听起来好像是很大件事,但加上了“外交”的前缀,实际上是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的一种抵制,通俗地说就是伤面子不伤里子。运动员依然能参赛,国际赞助商也不受限,至于开闭幕式上少了些政府代表观礼,多数人都未必感到有什么不同。
多年来,中国大陆都是台湾民进党的选票提款机,而今随着中国崛起,反中也成了美国跨党派最强共识,中国成了美国两党共用的提款机。
欧盟还未宣布决定,据说还在协调行动,估计也和日本一样仍在观望,希望找到既满足美国、又不得罪中国的折中办法。但时间越久对美国越不利,法国教育与体育部长昨天就证实将派低阶部长到北京出席冬奥,意大利官员周二也示意不会加入外交抵制行列。
既然如此,中国为何反应强烈、严词警告美国“将为其错误行径付出代价”?华盛顿又何必动用政治资本发动外交抵制,还让自己可能出现响应者寥寥的尴尬,并破坏好不容易形成的中美关系缓和气氛?
白宫是在当地时间本周一以新疆“仍在发生的种族灭绝与反人类罪”和中国其他侵犯人权为由,宣布不会派官方代表出席北京冬奥。一天后,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英国首相约翰逊、加拿大总理特鲁多一致在当地时间周三宣布外交抵制、或“实际上”外交抵制北京冬奥。三国彷如协调了时间点一般,以与中国外交关系剑拔弩张,今年9月刚与美英结成历史性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的澳洲最先宣示立场,英国与加拿大随后。
不出所料,美国最亲密的几个盟友率先表态与美国同步,但也有一些美国盟友让人意外的立场模糊,显然是陷入了左右为难——最突出的是日本。日本至今未表态是否加入外交抵制北京冬奥的行列,首相岸田文雄称“希望从国家利益出发做出决定”,就十分耐人寻味。韩国官员也放出风声表示,不考虑抵制。
追根究底,美国对北京冬奥作何取态,最大因素不在于新疆是否存在所谓的“种族灭绝”,而是中美竞赛与拜登的内政需要。
在议员造势了近一年后,美国拜登政府本周正式宣布对北京冬奥进行外交抵制,中国旋即警告“坚决反制”,一场外交抵制北京冬奥的拔河赛由此掀开序幕。
美国NBC新闻一篇评论分析,随着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日增,中国成了悬在美国政坛上的阴影,民众眼中的中国是经济竞争、工作与工作岗位争夺者的化身。野心勃勃的政客则利用美国霸权地位受威胁的民间恐惧心理,博取眼球和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