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庶民的创作,日用的陶瓷器也好,宗教相关的工艺品也好,很少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往往服务于某个目的。沈雪曼认为,可以从创作者与赞助者的角度来看这些作品,有些工匠可能是因为生计,受委托而制作了某些器具、雕塑,有些人是为了做功德,这些物件就代表了人与神明的关系。

河南安阳小南海石窟开凿于北齐天保元年至六年(550至555年),分三窟,其中东壁浮雕弥勒为众说法图是石窟中的精品。(沈雪曼提供)
山东泰山经石峪石刻从6世纪保留至今,是重要的历史与艺术遗迹。(沈雪曼提供)
乐山大佛闻名遐迩,佛像依凌云山栖霞峰临江峭壁凿造而成,又名凌云大佛。(沈雪曼提供)

与西方不同的是,这些作品很少落款留名,少数有留名的作品也不是为了艺术而艺术,不是要彰显自己作为艺术家的身份,更多是为了与神明结缘。

对佛教艺术与陶艺史专家沈雪曼来说,这些无名氏的作品中,存在着广大庶民的声音。研究这些文物的历史,能够拼凑古代庶民生活面貌,为普罗大众发声。

来临8月,沈雪曼受新加坡国立大学—天猛公艺术基金会学者驻留计划邀请,到新加坡演讲,并于8月4日为联合早报俱乐部VIP(订户)进行一场华语演讲,分享她近年对敦煌石窟寺的研究。

从本科到博士,沈雪曼学术历程的变化在外人来看相当大,不过对她来说其实环环相扣。法律讲求证据力,这也是考古工作的基础,一切都必须基于证据——文献与文物。至于陶瓷史与佛教艺术史,两者都与庶民文化有关。

对佛教艺术与陶艺史专家沈雪曼来说,看得见摸得着的陶瓷器让她更有感觉,并由此进入佛教艺术研究领域,发现陶瓷史与佛教艺术史都与庶民文化有关。来临8月,在美国执教的沈雪曼受邀来新加坡演讲,分享她近年对敦煌石窟寺的研究。

她说:“现在交通很方便、很发达了,我们可能不能理解。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够重新体验这种艰难的历程,就比较能够理解古代的人,比如说像唐三藏,他们取经的过程有多么多么困难。”

敦煌石窟寺研究分享

沈雪曼还记得第一次到敦煌考察石窟寺,从巴基斯坦走河西走廊,穿过沙漠,到了敦煌仿佛看见绿洲,有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当时交通很不方便,有些路段连吉普车都无法穿越,必须雇驴车,跋山涉水。

从敦煌石窟寺看佛教艺术发展 日期:8月4日(星期日) 时间:上午10时30分至下午12时 地点:天猛公艺术基金会(28 Temenggong Road S098775) 活动免费,名额有限,报名请扫码或上网:bit.ly/ZBC-TMG2024

沈雪曼接受视讯采访时说:“进入艺术史研究所之后,在考虑钻研哪一个方向时,我的同学大部分选择书画,但可能因为我念法律的背景,我觉得我应该要为普罗大众发声。总觉得书画代表精英的文化,好像是社会的少数或者社会的尖端分子(的文化)。更广大群众的艺术手法比较没有机会被展现。而我对陶瓷特别感兴趣,再加上我自己本来就喜欢动手,对于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更有感觉。对我来讲,书画比较抽象。研究陶瓷的关系,我渐渐关注到所谓的庶民生活。在庶民生活的组成里,宗教是一个很大的、很重要的组成分子。”

当时沈雪曼注意到许多佛塔里经常出现陶瓷器。相对于金银器具、玻璃器皿等,陶瓷器属于寻常物件,为什么它们也作为供奉给佛陀的重要礼物,这一点引起沈雪曼的兴趣,让她借由陶瓷器走入佛教艺术的领域。

由陶瓷器走入佛教艺术领域

“特别是莫高窟,光是它的体量,就让你非常的震撼……再来是它的时间跨度,从4世纪到14世纪,在1000年之间,你可以想象,有这么多代的人不断不断地在这个地方耕耘、累积、修缮。光是想到这个,就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对后世研究者来说,借艺术史研究,将一些作品视为艺术品,可以为保育工作正名。沈雪曼曾与德国海德堡大学团队合作,在山东泰山研究经石峪石刻。这些雕刻于6世纪的佛经经文就雕刻在河床上,生活在附近的人偶尔会来拓印经文字样,回家练字,是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当他们见到地方政府劳师动众把这些石刻保护起来,见到许多来自国外的研究者在进行考古工作,难免有点奇怪。不过,将这些石刻正式定义为艺术品确实有助于让一般人更加重视这些文物,也让保育工作更名正言顺。

沈雪曼目前是美国纽约大学美术史研究所艾伦克朗兹世界美术史讲座副教授。她在台湾大学的本科专业是法律,当时她准备升研究所,想通过艺术法来保护她所热爱的艺术,可惜没有这个选项,结果她转向陶艺研究。后来沈雪曼到英国牛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聚焦佛教艺术,2019年出版英文著作《真实不灭:中国中世佛教艺术的复制与流传》,受学界瞩目。

沈雪曼虽然在美国执教,但每年都会到敦煌实地做研究,每次造访,震撼的感受从不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