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自己,这位戏剧大师未曾留下片言只语,人们只能从他的作品中觅得蛛丝马迹,他借由哈姆雷特之口说出的那句“戏剧是关键”被视为其座右铭。
诗人迈克尔·德雷顿及莎翁的同行兼竞争对手本·琼生时常前来做客,偌大的后花园当是他们谈文论道之所。
紧挨着莎翁新居旧址的纳什故居为伊丽莎白所拥有,这栋屋子如今已成为斯特拉特福的历史文物博物馆。馆内展品大多跟莎翁有关,最为特别的是一枚戒指,据说是一名村妇自圣三一教堂附近捡到的,经鉴定当为莎翁生前所拥有。
“快看,泰戈尔的塑像,哦,还有汤显祖跟莎士比亚……”
这个至少有10个房间的大宅院始建于15世纪90年代,因屋主后来出任伦敦市长疏于打理而破败不堪。16世纪中叶,一名当地律师买下来后对屋子加以修缮。1597年5月,莎士比亚以120英镑从律师儿子手里购得这座包括两片园子和两间谷仓的“砖木结构的漂亮屋子”,他的妻女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安居之所,不幸的是,他唯一的儿子哈姆内特已于前一年8月离世。这个儿子后来成为他笔下的戏剧人物,那就是哈姆雷特。
莎翁旧居为其父约翰所购置,这座木石结构的旧式农屋共两层,一半为住宅,另一半为约翰的手工作坊(制作优质手套)。整座屋子完全保留16世纪的风貌,包括里面身着古装的工作人员,让人一下子就回到伊丽莎白时代。威廉出生的主卧在二楼,里面除了一张大床,还有两张小床,一张供婴幼儿使用,一张适合学龄前儿童,这间卧室被视为膜拜者的圣地,置身其间,牙牙学语的威廉、蹒跚学步的威廉似乎都来到了眼前。
4月初的英伦大地,各类花儿次第绽放,但空气依旧透着寒凉。阴雨迷蒙中,我们一家四口驱车前往沃里克郡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小镇,走访莎翁故里。
另一值得提及的,是二楼展室内桌面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莎翁文集,专供到访者签名留念,我们两位远道而来的文艺老青年欣然挥笔。翻看之下,或许我们是最先留下华文签名的到访者。
“埃文河上的可爱天鹅”。本·琼生的这句话自我耳边飘过,宁静的河面荡起涟漪,一层又一层……
1587年左右,威廉离开斯特拉特福,赴伦敦开启自己的职业生涯,十年之后,成为知名剧作家的他在斯特拉特福购得一座“大屋子”,是为莎翁新居。
莎翁新居位于教堂巷与教堂街的拐角处,距离旧居不过10分钟的路程。
生于1564年4月的威廉·莎士比亚是莎士比亚家的第三个孩子,也是首个顺利度过幼儿期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他的受洗日在4月26日,后人推算4月23日为他的出生日。这个生于疫疠肆虐季节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已然是个奇迹,他后来更被誉为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最为杰出的戏剧家及诗人,这又一奇迹,他是如何创造出来的呢?
步出停车场,我们直奔亨利街,那里是莎士比亚自出生至结婚生子之后多年间的居所,也是他成长及成人的地方。
离世前三个月,这位“温文尔雅”的“乡绅”开始立遗嘱,他先拟好草稿,两个月后方才定稿。这跟他写剧本时“一气呵成,从不起草”大为不同,谜一般的莎士比亚为世人留下又一个谜团。
他的生平何如,他的天赋所来何处,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他的戏剧。这一点,相信所有前来的膜拜者都能体悟得出,也是他留给后人的又一笔财富。
留下又一个谜团
欲入莎翁旧居,必先经过一旁的“莎士比亚中心”,这是一个典型的纪念馆,馆内展出多尊莎翁塑像及其著名戏剧人物蜡像,还有他最初的剧本手稿。最令我动容的,是刻在铜盘上的一系列莎翁戏剧人物像,这些铜盘钉在一面墙上,栩栩如生的人物像让人觉得他的戏剧正在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30多部戏剧在同个空间同时上演,鲜活生动,但又互不干扰,真是妙不可言。
关于他自己,这位戏剧大师未曾留下片言只语,人们只能从他的作品中觅得蛛丝马迹,他借由哈姆雷特之口说出的那句“戏剧是关键”被视为其座右铭。 他的生平何如,他的天赋所来何处,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他的戏剧。这一点,相信所有前来的膜拜者都能体悟得出,也是他留给后人的又一笔财富。
所有这一切都没有答案,所谓的答案皆为后人的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离开学校并开始自谋生路的少年开始谱起恋曲,对象是年长他8岁的肖特里村的安妮·海瑟薇,1582年11月,年仅18岁的威廉娶26岁的安妮为妻,他们的婚房就在莎翁旧居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六个月后,他们的长女苏珊娜出世,再两年之后,他们的一对龙凤胎儿女来到人间。
威廉七岁时,进入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的爱德华六世国王学校学文法,此外他还学过拉丁语跟希腊语。14岁那年,为了帮父亲渡过难关,他不得不离开学校,也就是说,他的学校教育仅仅持续了六年。若无此等遭遇,顺利进入高等学府的他会成为一名流芳百世的剧作家或诗人吗?
关键是戏剧
威廉的父亲约翰不是普通的手工艺人,他曾担任议员及镇长,后来虽然陷入困境,但还是在去世前五年(1595年)被授予代表贵族专利的纹章和家徽,这跟他的剧作家儿子有关;这个剧作家儿子的成长跟其不甘平庸的父亲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亨利街的莎士比亚
建于13世纪的圣三一教堂是斯特拉特福最为古老的建筑,也是莎士比亚接受洗礼及长眠之处。莎翁离世两天后,亦即1616年4月25日,他被安葬于圣三一教堂圣坛脚下。
1616年4月,他们三人最后一次欢聚,莎士比亚喝了很多酒,出了不少汗,送客出门时受了风寒,不几日即弃世而去,时年52岁。
位于旧城区的圣三一教堂距离莎翁新居不远,教堂的尖顶站在门外街角就能看得见。
看到街头真人大小的莎翁雕塑,我雀跃着奔过去,手指轻触他的手臂,崇敬溢满心头,自豪溢于言表。崇敬自不必说,自豪只因我来了——来到莎翁出生、成长的地方,感受他留下的气息,触摸他曾经的心跳。
离开圣三一教堂,我们再次来到埃文河畔,绵绵细雨中,一只天鹅静卧水中,一动不动,姿态甚是优雅。
圣坛的侧墙上,竖立着他的一尊半身塑像,塑像下面是一块纪念碑。塑像中的莎翁右手握着一支鹅毛笔,左手压在几张白纸上,目视前方,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下笔。塑像下方的碑文将他与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及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相提并论。
“花园里种植的花卉,都曾出现在他的作品里。”另一半在我耳边低语。各色盛开的郁金香把我带到了花园各个角落,想象着那个“栗发、褐睛、白皮肤、红脸蛋”的威廉曾在这个花园里徜徉、嬉戏,或穿过花园去上学。
抵达斯特拉特福,风渐歇,雨未住,饱受润泽的小镇更显古朴雅致。随处可见的都铎式木框阁楼似一个个充满智慧的老者,深邃的眼眸里散发着岁月之光;泛着绿波的埃文河静静流淌,似旧梦重温,又似几百年未曾转醒。
但其实,莎翁安度晚年之居所早已荡然无存。在他离世之后,这座屋子几易其主,最后落在一名叫做弗朗西斯·加斯特里尔的牧师手里,此时距离莎翁谢世已过去一个多世纪,他的名气达至巅峰,崇拜者蜂拥而至,不堪其扰的牧师一气之下砍掉据说是莎士比亚亲手栽种在花园里的一棵桑树,并于1759年将整座屋子拆毁。我们目前所看到的,是2016年7月开始对公众开放的经翻修后的“莎翁新居”,所保留下来的跟莎翁有关的物件仅剩原始房屋的地基及院子里的一口井(井盖也是翻新过的)。
直至步入他家后花园,我的头脑里依然盘绕着他的戏剧,怎么写出来的呢?那么多,又那么经久不衰。
安身于莎翁旧居花园一隅的汤显祖、莎士比亚相视而立的青铜塑像来自江西抚州(汤显祖故里),是抚州市于2016年赠予莎士比亚出生地信托基金会的,跟泰戈尔的半身塑像仅隔着一丛开着小黄花的灌木。夜深人静时,东西方两位戏剧大师会谈论些什么,一旁同样誉满天下的大诗人,他又如何把话题接过去?最有福气的,当属园里的花草们,饱受熏陶的它们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不然如何能在这个举世瞩目之地扎稳脚跟?
购得新居的莎士比亚并未就此告别属于自己的舞台,修缮及改建工程均由妻子安妮承担,他不过每年回来一次。直到1610年之后,这个功成名就的剧作家终于隐退故里。
莎士比亚的嫡系后嗣止步于其外孙女伊丽莎白,她是莎翁长女的独生女,其两段婚姻均未能生得一儿半女,而莎翁次女所生三子均未能活到成年。后人对他所知甚少多少也跟他的“绝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