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月份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即赶往樟宜机场第三搭客大厦。步入机场大厅,随处可见未被口罩遮挡的脸孔,一年前送长子回返英伦时那种如临大敌的惶恐一去不返。
1.被困弹丸岛国几近三个年头,虽然时刻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但其实说走就走并非那般理所当然。而当主客观因素齐备之时,去哪里与跟谁去又成了一个问题。
6.早餐归来终于看到天空放晴,蓝天白云下的大海美得令人想要掉眼泪。
猛然涌起想要跳下去的冲动。跳下去,变身青绿女子,舞出属于自己、属于满月岛的《只此青绿》。
“从现在起,我们什么都别做,就安安静静地看海吧。”朋友加了一句。
“我要去马尔代夫。”于是在更新的护照到手之后,第一时间通过语言及文字对跟自己最为亲密的三位男士郑重宣布。之所以是宣布不是邀约,是因为知道他们近期都没办法跟我一同出游。
安宁与纯净,不正是这个世界本该有的样子?不正是许多人终其一生所追寻的梦想么?
依依惜别时,看到我面露不舍,一名工作人员笑言不如留下来。
这一晚,我们头枕着波涛,安然入眠。世间的种种龌龊,包括疫情和战争,都跟我们毫无关系。
五个小时的航行之后,抵达马累国际机场,步出机舱之时,但见眼前一片阴雨迷蒙,失望之情顿生。直至登上机场大巴前往入境大厅,沿途看到四周的工作人员个个袒露出整张笑脸,心绪复又敞亮起来。即刻拿掉口鼻上的遮盖物,畅畅快快地呼吸起来。
我沿木梯而下,伸手触摸着海水,其实很是不忍,生怕惊扰了它的安宁或玷污了它的纯净。
本地写作人
游客少得可怜,整个满月岛似乎就我们两个,一同前来的西班牙夫妻不知躲去了哪里。路遇的只是工作人员,他们个个面带微笑,酷似四周的海水,透着宁静与慈悲。
洗漱后来到露台,边伸展腰肢边跟眼前的大海对视,同时祈求老天有眼,让我们一睹晴空之下大海之容颜。
“住在水屋看海”这一美梦差那么几十步即可成为现实,通往水屋的木板道仿若通往天堂的彩虹桥,踩上去的感觉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飘飘然。
除了我跟朋友,快艇里还有一对来自西班牙的夫妻。相互问好之后,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快艇尾端飞溅的浪花上,但还未能来得及细细体味乘风破浪的快感,满月岛已近在眼前。
我告诉他我留下了一串脚印,在洁白的沙滩,在大海的面前。
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海水由绿到蓝由浅到深颜色竟有八九层之多:豆绿、茶绿、碧绿、墨绿、蔚蓝、湛蓝、瓦蓝、湖蓝……波光闪闪,妩媚旖旎,“绚丽”、“梦幻”不期然涌入脑海。想起曾经的偏见,片刻汗颜之后不禁莞尔:想那“绚丽”跟“梦幻”当不逊于“满月”吧,而满月岛遇见“绚丽”跟“梦幻”,又何尝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圆满?
“我家乡的河水也这般清澈透明,照得见人影,镜子似的。”我回她。
打开木屋的瞬间,跟朋友几乎同时惊呼起来,因为我们透过玻璃门窗看到了大海。但其实,翡翠般晶莹剔透的海水早就荡漾在我们脚下,只不过彼时的我们心里只念着水屋,全然忘却了脚下的海水。
4.“真没想到会有这么清澈的海水。”静默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后,朋友感叹道。
想起李健的一句歌词:“每一朵浪花都历经沧桑”。大海跟人一样,远离尘嚣方得安宁,经受洗礼始得纯净。
但其实对大海并不陌生,从岛国的东海岸、西海岸、樟宜海滩到印度尼西亚的峇淡岛、民丹岛,从马国的刁曼岛、邦咯岛,到泰国的普吉岛、芭堤雅,从英法之间的英吉利海峡到澳大利亚的大洋路,再加上海南文昌的月亮湾,每一片海都以其独特的魅力令人难以忘怀,但内心真正被撞击得微微颤动的,唯有眼前这一片。
清澈、纯净、透明、安静。就像那双婴孩的眼睛,含着笑,一眨不眨地看着你,还有那双伸出的小手,就在眼前晃动,但当你伸手想要拥之入怀,触到的只是一片清凉,哦不,还有一声浅笑,银铃般,起伏荡漾,看得见,也摸得着。“上帝滴落的泪珠”,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满含慈悲的泪珠一层一层由近及远变换着色彩,由青到绿再到蓝,柔柔的,软软的,划过手指,抚过心头。
惶恐与不安,忧伤与悲戚,被冲刷得了无踪迹。
某日看到微信朋友圈有人潜水马尔代夫,心被撩拨得差点儿飞出来。潜水于我而言并没太大的诱惑,只是那清澈的海水总在眼前晃动,似乎一双婴孩的小手不断地伸向我,哦不,还有一双婴孩的眼睛,时刻含笑望着我。
“哦,还有小鱼,好多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内心时时充满兴奋之情,犹如当年准备离开家乡去省城读大学般。
不几天,跟一个前来做客的好友一拍即合,即刻敲定日期,机票、酒店也在两三天内相继搞定。
5.次日晨,在哗啦哗啦的波涛声中睁开眼,无与伦比的安宁跟愉悦令人容光焕发。
“去吧!”“去吧!”“去吧!”他们争先恐后地回应着。
“跟朋友一起去吧!”远在伦敦的长子唯恐老妈冲动之下只身前往,一再叮嘱。
7.看海,在一片清澈中彻底安静下来。
无数银黑色的小鱼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享受着逐流之乐。
恍然如梦之感。
带着一颗沉静而愉悦的心,在不同的时间段,从不同的角度,看海,看海,看海,把所有的画面铭刻于心。视频和照片,是拍给别人的,因为无论效果如何精美,跟实景都无法相提并论,更何况观景时的感受只能交给自己的内心,那也是景观的一部分,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一放下行李,两个半百的女人几乎同时奔向露台,此时的天空依旧阴沉,但我们的眼前一片澄澈清明。
3.之所以选择满月岛,跟它的名字多少有点儿关联。也曾考虑过口碑相当的绚丽岛及梦幻岛,但总觉如何“绚丽”怎样“梦幻”也不及“满月”的古意盎然。这当然只是一种说词,好让自己不至于陷入选择恐惧,但既已选定,也就抱有了百分之百的希望。这种希望在看到一排高脚茅顶木屋——水屋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快看,快看,一条大鱼。”清亮亮的海水里,一条五彩斑斓的大鱼悠游而过,闲庭漫步的模样。
办理入关手续、提取行李,半个小时后,登上前往满月岛喜来登度假村的快艇。
无论晨昏,无论阴晴,潮水该起时起,该落时落,起起落落的浪花弹奏着简单和谐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