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证实,轻微到中度抑郁症,康复疗法和药物治疗对患者的疗效大致相同。但是中度到严重的抑郁症,药物治疗一定是首选的治疗方案。心理医生一般会先与患者商讨药物剂量,再根据个别患者的不同反应调整剂量。不少患者都认定服用药物会使人性情大变。其实这个说法是毫无根据的。药物反而能有效地降低情绪的程度,进而使心情变好,精神也会更专注。因为小简的情况不见好,她父母终于同意试用抗抑郁药物。使用药物治疗后,她的焦虑情绪果然减缓不少,毕竟她的抑郁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家庭状况而导致的。

这项集合了精神科医生、心理学家、医疗社工和学校等跨部门力量的全方位介入模式,帮助简家更了解彼此的挣扎与困难。简家也更能团结一心,一起熬过这个艰难时刻。

我们期盼能借着介入方式,鼓励青少年多谈论心理健康,对于饱受精神疾病困扰的同伴更能培养起同理心,在适当的时候更愿伸出手扶一把。

另一项本地2017年展开的调查则显示,青少年似乎对精神疾病患者存有误解。约有一半接受访问调查的学生对患有精神疾病者持负面观感,形同歧视。这个现象并非本地独有,世界许多其他国家与社会,长久以来也对精神病患者存有偏见。尽管要消除这样的社会偏见并不容易,我们反而更得愈发坚持不懈,让社会接受精神疾病就是生活上正常的疾病,让它成为人人都可自在讨论的现象。

樟宜综合医院正是本着这个信念,成立了青少年心理健康推广小组,广邀我们周遭社区里的学生、教育界人士、学校辅导员支持举措,提高青少年对心理健康的意识,纠正错误观念,并且协助师长及早确认高风险青少年并及时给予扶持与支援。

我们为小简和她的父母提供抗抑郁药物治疗,以及在心理学家协助下进行的非药物康复疗法。她的父母选择先由心理学家介入进行非药物康复疗法,万一情况继续恶化,才开始药物治疗。小简的心理学家教导小简情绪管理技巧,并引导她深入诉说困扰着自己的种种问题。樟宜综合医院也派出医疗社工为简家做了几次康复疗法。

樟宜综合医院有个以13至19岁的青少年为对象的跨部门心理健康服务。近五年来,由社区转介到我们这里的病例激增了约30%,或多或少反映了社区类似病例增加,或是社会对精神疾病的意识与接受度提高了。到我们这里看诊的患者面对各种各样的心理挣扎,复杂情况也都不一样。我们会为青少年患者提供结合非药物介入与药物治疗的全方位疗程,并借此机会让患者和家长都参与其中。

改变社会对心理健康的观念

我们也坚决支持让患精神疾病的青少年逐步重返学校融入正常生活。我们希望加强心理医疗团队在社区的存在感,有助于改变公众对心理健康的观感,尤其是较容易受影响的青少年。我们期盼能借着介入方式,鼓励青少年多谈论心理健康,对于饱受精神疾病困扰的同伴更能培养起同理心,在适当的时候更愿伸出手扶一把。

服用药物不会使人性情大变

岂料几个星期后,这个家庭又遭遇另一个重挫,让小简再次深受打击。自小照顾她的婆婆突然中风走了,婆孙关系一直很密切。小简的情绪和焦虑感一下子又涌了上来,自杀念头变本加厉困扰着她。她被送进了樟宜综合医院。我和负责小简病例的医疗社工一起召集一次家庭会议,讨论小简的心理状况以及她出院回家后的种种安排。对年轻患者来说,家人支持尤其重要,他们须能感受到家庭是他们寻求慰藉的避风港。家人联系永远是维持心理健康以及面临任何精神困扰时,最重要的一股支撑力量。

我同小简沟通过,征得她的同意后,我找上了她的校长,请校方支持小简重返学校。小简非常愿意回校,因为她很想念和同学们相处的时光,也本能地想回校把书读好。后来听说小简历经了过渡期后顺利融入学校生活,让我们十分欣慰。

小简告诉我,父母关系失和已有好年;她和弟弟看着爸妈天天吵嘴,好几次还动起粗来。小简的学业成绩每况愈下,情绪深受影响。她觉得孤立无助,连自己的兴趣爱好都提不起劲,甚至开始旷课。

本地调查显示,15岁到34岁的国人当中,最常见的精神疾病状况就是焦虑症和抑郁症。新加坡近年来发生的青少年自杀案例和企图自杀案例都有上升的趋势,焦虑或抑郁导因主要源于学业压力、人际关系或家庭冲突。青少年大多转向同辈朋友或Instagram等寻求精神支援,通过在社媒上圈粉及争取网友点赞,确认自我身份认同与价值。

13岁的小简因失眠问题到樟宜综合医院青少年心理医学诊所求诊。跟她聊了以后,我才发现困扰她的,其实不是失眠问题,而是与父母的抗争。小简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不善于表达内心挣扎,之所以谎称自己失眠,是为了绕过学校辅导官,直接找心理医生求助,因为担心学校辅导官会惊动家长。事实是,小简过去几个月来,一直有自杀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