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不作声，轻抚着挚友孱弱的后背，珍妮的肩部微微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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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两人之间并没有话语，即使下了车，彼此也依然没有打破这份寂静。珍妮踏着轻盈的脚步跟在蕾娜身后，感受到的是初中时期那久违的，将她包裹的温暖。沿着熟悉的街道，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公园走去。这种温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母亲名叫珍妮，三个月前，成绩不良，被叫去秦校长办公室谈话。言语间，校长看着16岁正值青春的珍妮，突然猛地向她扑上去，在她子宫里种下了一颗恶种，名叫薇薇安。
蕾娜的关心似乎攻破了珍妮的心理防线，使得她一愣，回过神来时，珍妮已攥紧蕾娜的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视线也刻意回避着蕾娜忧虑的双眸。
“抬头。”手机屏幕亮起，是蕾娜。珍妮抬头，竟真的看见了她。拥挤的车厢中，身着一袭青色连衣裙的她显得格外夺目。走到珍妮面前，蕾娜朝她轻轻点了头，随后侧身站在一旁，向窗外望去。珍妮静静看着许久未见的挚友，脸上不自觉洋溢出微笑。耳机线绕过蕾娜的鬓角，仿佛融入了她的秀发，十分动人。
公交车停了下来。
“你可别做傻事呀……”
上了公交车，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瞬间将狭小的空间填满，珍妮在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静静地看着车窗上赛跑的雨滴。淅淅沥沥的雨点还打不湿珍妮的一身轻快，至少还不足以击破她的佯装。几站过去，车上的人又渐渐少去。
珍妮飞不动了，她在蕾娜怀里栖息，重整旗鼓后，小鸟需要选择新的飞行路线。但现在的她不再孑然一身，有蕾娜在，她便不畏惧。
珍妮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
许久，珍妮腹部的疼痛得以缓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姑娘才松开怀抱。
一阵风拂面而过，“你刚刚说什么了？”蕾娜问道。
在距公园还有20米时，珍妮腹部的疼痛突然发作，她猛地蹲坐在地上，咬着手背试图缓解。蕾娜听见动静连忙转身，蹲下询问她怎么了，她早已察觉到珍妮今天的反常，表面欢快的皮下好像藏着一种复杂的情感，而这层保护壳现在正被溶解着。看珍妮痛苦的模样，蕾娜下意识牵起珍妮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担忧。珍妮有些吃惊，但仍用那略带苦涩的微笑积极地着回应她。蕾娜眼神坚定地看着珍妮，“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的，你看，我就在这里，珍妮。”
蕾娜感到肩膀有些温热，她知道这是珍妮的泪水。感觉腰部有些异样，蕾娜低头，看见珍妮正笔着拉勾的手势，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拇指，和珍妮的手勾在一起。
“谢谢你。”紧接着珍妮又小声道：“薇薇安……你是无辜的，对不起。”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珍妮吃力地打开车门，坐下后感到腹部的刺痛袭来，虽然死的不是她，但薇薇安在她身上却留下了不得了的伤，她不得不蜷起身体，但嘴角依然上扬，多么久违的自由！看向天空，发现上面压着大片的乌云，远处的楼房模糊成了朦胧的灰色调，还好叫了车，她可不想让心情和这天气一样沉重。
打在窗户上的雨点将珍妮叫醒，距离和蕾娜的约见还有半个钟头，她的状态经休息好了不少。珍妮换上衣服，稍作打扮，便撑伞出了门。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迫不及待的感觉了，她期待与蕾娜的会面，这是一种独属于彼此，纯粹的感觉。
———
这回，珍妮走在前头，蕾娜跟在后头，路上并未说话，但两人牵着手。
“如果鸟儿翱翔天空之时感到疲惫，会就这样掉下来吗？”片刻沉默后，珍妮试探地问。
“那会儿我们好像什么都不怕。”珍妮道，“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没错，孩子是她亲手下药杀死的。四小时，果然起效。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她摇晃着站起身，顿感一阵轻松，这是珍妮如此长时间首次这般快乐。擦去血迹和脸上的汗水，珍妮强装镇定地走出大厅。不能倒下，不能被发现。她叫了车，此刻虚弱的她只想快点离开现场。
蕾娜一愣，随即松开手一把将珍妮拥入怀中，她明白珍妮，定是遇到了难以承受的事情才道出此言，但此刻她能给的，只有这无声的陪伴。空气中弥漫着的泥土气味好是难闻，乌云几乎都已散去，露出天空原本的模样。
“我要举报X高校的秦xx校长。”
回到家后，珍妮倒在床上松了一口气，先休息两小时，其他再说也不要紧。
初中的她也这样问过蕾娜，那时候蔚蓝的天空中正吃力地飞着一只青色小鸟，翅膀似乎受了伤，不太能保持平衡。
薇薇安死了，但是除了母亲，没人看见她的尸体。看着眼前的一滩血，母亲笑了。
珍妮飞不动了，她在蕾娜怀里栖息，重整旗鼓后，小鸟需要选择新的飞行路线。但现在的她不再孑然一身，有蕾娜在，她便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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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没有回答，抿了抿嘴，轻声道，“陪我去趟警局吧。”
一路上，树上八哥的鸟鸣，远处潺潺的水声，围墙后家犬的犬吠，推车里婴儿的啼哭，以及四只脚一前一后踏着落叶的沙沙声……一步，一步，在落日的余晖下，两道影子不平衡地移动着。珍妮此刻是幸福的，但这片刻的幸福无以覆盖心底的压抑。
